Ogre Battle 同人小说

皇家骑士团

作者:mickeyzz

“世间之事无法断言”
————皇家骑士团·奥伽战史 之 第七卷《LET US CLING TOGETHER》

第一部 心之猎人

第二章 战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第一节
“怎么会这样?”古尔中校看着自己的军队在溃败,“只要拿下了克罗扎我就一定会提升了啊!也许会被提为德兰诺将军的副官的!”这个时候,他又远远的看见前方的两个士兵中箭倒下了。

“也许会被直接升为将军的啊!”他这样咬牙切齿的想,额头马上开始就冒汗了。

”不要这样!大人,您不要去!“古尔的参谋拦住他,而他正提剑上前去亲自作战,“已经不行了啊,已经没有办法攻入克罗扎了!大人,我们退兵吧,再晚也许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古尔一把甩开他,冲了出去,参谋痛苦的使劲摇头,摇掉了一片头上帽子的装饰羽毛。


克罗扎镇的房屋全部都是由灰白的坚硬石灰岩石砌成的,现在,站在这岩石屋顶上的弓兵们不停的向下射箭,将大量的王国军士兵射伤,或者直接钉在地面的泥土里,虽然他们中几个运气不好的人也被对方从下面打上来的飞矢或者石块打死打伤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受到任何的袭击,正在流着汗快乐的杀人。


“你就是隆特扎的那个古尔吧?真是不要命了呢,我还以为你早就逃了,哈哈!”罗迪克在和古尔交了一剑以后大笑,其实他现在虎口发麻,即使这场仗已经打赢了,他现在也必须要先干掉眼前的敌将,而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哼!你就是罗迪克·奥德里卡!杀了你我就可以获得胜利!”古尔直看着罗迪克,完全无视他身边的士兵正在逃跑的事实。

“贝鲁尼亚的军官和士兵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现在我要亲手砍下你的头祭奠卡西亚的亲人!”眼中暴出赤红怒火的罗迪克扑了上去。

罗迪克和古尔打作一团,他们以疯狂的速度劈砍,但是只能砍到对方手中的武器,然后移动方位和角度砍出下一刀。如果现在有人闲在一旁观战的话,他一定觉得这两个人的现在状态都极不正常:张大的大口、扭曲的脸部肌肉、好像要撕裂了一样的眼角——不像是将军在斗武,而像是有血海深仇的亡命之徒在拼命。

其实罗迪克这样做是很冲动而不实际的行为,因为如果不是他和古尔一直保持这么近的距离,这位王国军将领早就被四面八方飞来的锐箭扎成个刺猬了。

“大地的精灵诺姆,深泽的死境里暴躁的绿色妖精!请将你的力量化作坚硬的棱角,顺从我魔法的意志,碾碎面前丑恶的活物!”

当古尔用全力架住罗迪克刀剑的时候,他看见罗迪克背后飞来了十几块巨大的岩石,岩石旋转着,锋锐的石棱像猛兽凶狠的利齿。岩石在就要碰到罗迪克身体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向,转了一个大弧直扑向古尔。

是可以分辨敌我的精灵魔法!?——这是古尔活着时候最后的意识,因为他已经不可能躲避了,立即被迎面的巨石砸到地面上,砸得血肉模糊。

“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要亲手杀他!”喘着气的罗迪克对后面跑上来的罗宾说话居然带着火气。

“你…不要废话!……快…快带兵去追敌啊!…都……都要跑光了……”罗宾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发动精灵魔法实在太耗精力。

“快去!”他一屁股坐在墙根下,丝毫不在意身穿的由名贵丝绸制成的淡绿色精致法袍被黑黄的泥土弄得这么脏。

“快去!”罗宾埋下头呼吸,同时向罗迪克做了这个手势。




丝兰的夜空上黄色的月亮在不时的眨眼,飘来飘去的云使她不能好好的看清楚下界正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定让她觉得不胜其烦。不过,现在的丝兰安静祥和,点点灯光,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露娜女神关注的事情。

三天前可不是这样,贝鲁尼亚王国军队出动两千之众扑到这里,受到了解放军的顽强反击,他们甚至一度攻进了城市,占领了丝兰的一个角,但是在随后城市的巷战里中了迪斯安排的千奇百怪的埋伏,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打击,吃尽了苦头后被赶了出来,损失了好几百人,悻悻的收兵回到贝鲁塔力斯城。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迪斯正坐在一把小木椅上,他默默的看着黄木桌上的烛光,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在等什么。他手里有一块小小的方手帕,这手帕看起来又旧又脏,因为经年的污渍而变了色所以无法洗出原来的洁白,四个边上绣了一点红布。迪斯现在把这手帕攥得有点紧。

咿呀——门开了,阿箩塞尔走了进来。她穿着淡雅的蓝灰套装,有点像武道装,但是却没有那么的刚硬。衣料是紧身的,贴在她的皮肤上,表现了阿箩塞尔的曼妙曲线。

她关上门转身就准备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她看见了迪斯的眼神,于是吞下了嘴边的语言,静静的走到迪斯身旁坐下,轻轻的靠着他,双臂环抱着他,任由幼黄的灯心抛洒沉默的哀伤,抛洒到木桌上,抛洒到她和迪斯的身上,抛洒到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罗迪克那边的消息过来了,没有问题,隆特扎的古尔还被他杀了……”阿箩塞尔终于开口了,她在迪斯耳边吐气非常轻柔。

“恩……我想也没有问题,克罗扎易守难攻,他们在隆特扎只有那点兵力……罗迪克准备好了就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迪斯也慢慢的回答阿箩塞尔,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迪斯……,”阿箩塞尔迟疑了一下,“你还在想玛利亚的事情……也许她真的安然无恙呢……毕竟没有人回来报告说看到了她的尸体…………”

“哎……她死了!……如果现在都还没有到丝兰来,她就不可能逃脱了卡西亚的浩劫……那里现在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哪里还找得到尸体……”

“也许…也许她逃脱了!她正在来丝兰的路上,也许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迪斯转过脸来看着她,苍白的他眼里闪动着泪花,阿箩塞尔不再说什么了,她只是紧紧的抱着迪斯。

“…………我好想啊…好想念和她一起吵架拌嘴的时候,……只是十几天前的事情而已……如果能…玛利亚在……我这十几年都被她骂也值得了…………”

“不要说了!……求你……迪斯……别说了!”阿箩塞尔的脸颊滑过晶莹的泪水,点点的滴落到木板地上,婉转如梅花殒枝头.

她拼命吻着迪斯,最后堵住迪斯的嘴.




苍莽纵横动草地,烟波浩瀚飞云天。歌鲁波草原。

砍,杀死…砍,杀死……躲避!砍,杀死……

“援军来了!”正陷入包围圈的里德看到了后方贝鲁尼亚的飘扬的军旗,顿时他全身上下激起了无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挥出了又快又狠的刀。

草原上的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半天了,独立负责抵挡这一战局的里德佣兵团对抗人数大大超过自己的拉德尼亚正规军,损失已经相当的大。不过这个时候贝鲁尼亚方面看来已经结束了草原北面的战斗,终于赶来支援他们了。

军队像潮水一样的拥在一起,撕杀着,为了国家,不准确的说是为了自己下一刻的生存。

春天的原野上野草的花在纷飞,白花花的在碧绿而安宁的浅草地上舞动着,像一个可爱的十六岁少女出来踏青,一边唱着歌一边小鹿一样欢乐的蹦蹦跳跳,完全没有理会旁边那些喊叫的生物,以及他们死的时候四处飞溅的血。


“哎呀!春天真是个杀人的好季节!”里德坐在马上,夸张的伸了个懒腰,使得自己甲胄上遍布的血污溅了出来,又腥又臭,马下旁边的士兵都赶紧躲。

“我们的损失怎么样?罗德?”他问他身后的一个骑士。

“损失了一半,不过几个队长都还好,只有亚雷的腿上受了点轻伤。”那骑士说。

这骑士有一头棕黑的头发,头发下是一张威武的脸,二十八九的光景,颜面上的纹路表明他还是经历过一些风霜了,眉毛下棕黄的瞳仁很大,但并没有散发出太多战斗胜利的喜气,他现在背着一把大剑,握剑的右手用一块布条缠绕起来,最外层的手腕上又绕了一条手链,挂着一个小铃铛。

“嘿!罗德里格斯!你听起来不怎么很高兴呢!怎么?觉得我们损失太多了吗?我们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不错啦!他妈的!拉德尼亚士兵像蝗虫一样的多,杀都杀不完!哎呀呀,老子我已经杀得腰麻手软,有几次都差点掉下马来,去见圣父了,他奶奶的!前提是如果圣父他愿意接纳我的话!哈哈!……幸好菲列克王子有良心,知道过来救我们。不过,他当然是不能让我们都去死的了!那样还有谁来给他保卫歌鲁迪亚呀!哈哈!恩,老子还是要去找他拿大把的抚恤金!为了我们战死的兄弟!哈哈!”看来里德现在显然还没有开始为自己战死的兄弟而伤心,而是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了。他接着对罗德里格斯说了很多话,说得自己的黑发都激动得跳个不停。

“……哎呀!我现在好想喝点酒啊!打了胜仗以后喝酒最爽快了!不是吗,罗德?……恩,最好是那种瓦雷利亚来的葡萄酒!呵呵,大口的喝葡萄酒啊!谁他妈的说过葡萄酒一定要用玻璃杯小口的喝!嘿,优雅?去他妈的王公贵族的优雅!……”

作为一支军队的领袖,又已经四十几岁了,里德·索尔尼亚辛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莱恩一边听着一边这么想,他也很累,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去听里德在讲什么。

“……那么,我们回歌鲁迪亚城里去吧!……”莱恩突然从这无穷无尽的废话声的堆砌中感知到了这唯一有意义的话语。他立即拉了一下缰绳,掉转了马头。



歌鲁迪亚城载歌载舞——在被围困和半围困了这么久以后,在人人都已经感觉到绝望的时候,这一仗打得特别的漂亮,不但完全救下了歌鲁迪亚,给贝鲁尼亚长了脸,而且重创了敌国的士气,虽然还不能把拉德尼亚军队赶出国境去,但至少短期可以无忧对方来袭了——从城主到平民都拿出钱财和食物来,在家里、在街上、在城堡里——在任何地方举办庆功宴会,款待这些凯旋的英雄将士们。

莱恩跟在里德后面走进了城门,夹道欢迎的城市居民震天的欢呼真让他吓了一跳。他们对着里德和他的士兵们致敬,抛洒着盐和花瓣,妇女在尖叫。人群里还有一个诗歌团在大声咏唱着为这次胜利谱写的赞美诗歌,他们虽然被特别的安排在最靠大道的前方,离莱恩走过去的时候大约不到一米远,但是他还是听不到他们到底在唱什么。



“那么,王子殿下,里德先生,还有在座的先生们,让我们举起杯,再一次的为这伟大的胜利而干杯!”华丽的长方宴桌前的桌头前,城主手持水晶的酒杯,站起来祝酒。菲列克王子和里德分别被安置在主宾和次宾的席座上,他们也站了起来,莱恩和佣兵队以及王国军的其他将领也都站了起来。

莱恩看了看菲列克:他有棕黄的头发,明锐的眼睛,秀丽的鼻梁,精致的薄薄嘴唇微微上翘,此时此刻他正在谦虚的浅浅的笑——他长得不怎么像维克多国王,也许他比较像他母亲一些。

而在他一旁的那个里德正在咧着嘴哈哈大笑,虽然他赴宴前也学习过一些礼仪,可是宴会里这些细微周到的礼节和处理这些礼节的必要气质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模仿,喝了两杯酒就露出马脚。不过菲列克王子好像并没有感到受到冒犯,反而,他看轻轻的不在意的目光好像是母亲原谅犯了小错误的孩子一样的在瞟着里德。莱恩心里有点热乎乎的异样感觉。



“哎呀呀,还是这里好!他妈的!我可被那个宴会憋坏了!我真是他妈的浑身都不自在啊,简直都不知道城主和王子在和我说什么,可是他们偏偏又没事儿就凑过来和我说点什么玩意,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个这么多话的人吗?”里德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一边拍大腿,声音洪亮,虽然酒馆里热闹非常,但是莱恩还是觉得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可以听到他在抱怨。

”……恩,我就听清楚了一句,王子说他的老师德兰诺将军也许不久就要带领一支部队过来支援了,然后怎么怎么的……”

“……我说啊,罗德你对这些倒是玩儿得很转啊!我看你自始至终都自若得很啊!”里德突然结束了自言自语。

“我又不是主宾,只是没有人来找我说话罢了,也许他们觉得我不像你看起来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吧……”

“……我真的很能说话吗?我不觉得啊……啊!姑娘!给我们再来两大杯麦酒!”里德说话的时候一位女招待走了过来,于是他招呼了她一声。

“阿唷!是里德先生呀!我真是太感谢您了,您救了我们全城的人呢!我崇敬您极了!”红衣的姑娘发现了里德,她立即扭呀扭的走了过来,端酒杯的时候身体在里德身上蹭啊蹭,虽然男人的手掌正在她屁股上不停的摸啊掐啊,但她一点也没有拒绝或者要收小费的意思。看来她确实很崇敬里德。

“里德,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谈,”莱恩趁里德目送姑娘离开正在回味手里的感觉的时候赶紧说话。

“恩,什么事情啊?”里德回过神来。

“是这样的,我想要离开歌鲁迪亚了……”

“什么!”里德不等莱恩把话说完就拍了桌子。“你要离开?!可我们和菲列克王子的协议还没有结束,那你的意思是要离开佣兵团了?”

“哎,佣兵团必须履行自己签定的协议,所以我想我必须离开你了,里德。”莱恩看着里德平静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呢?!我知道我答应过不问你的来历,但至少告诉我离开的理由吧?”

“……原因是我不想再为贝鲁尼亚王国军队战斗了……而且我还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

“是这样啊!……哎,当一个战士说了他不想为谁战斗了,我想那就是这样了……”里德一脸的无奈。

“罗德里格斯啊!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佣兵了,我原本准备马上就让你当副团长,以后把这个兵团交给你来带领的……”

“谢谢你,里德。不过看来不用了。”

“那么……你准备去哪里?”

“……去南方吧,我想去南方做点事情……”

“你还要当佣兵吗?”

“不了,可能永远都不了……”

“那太好了!”里德突然的反应有点让莱恩震动,“要是你到南方去当了贝鲁尼亚解放军的佣兵,我真怕我们有天会兵戎相见呢!不会这样就太好了!哈哈”里德笑着拍拍莱恩的肩头。

“应该不会吧……”莱恩苦笑着嘀咕的说。

“好吧,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像草原无根的蓬草一样,飘来飘去的,即使不死有天也会飘散,他妈的!”里德把最后一个词狠狠的说了出来。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很喜欢你。我一定会想起你的,罗德里格斯!”

“我也是,里德。”

“那么我们现在走吧,”里德站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再喝了。我还得去看看我们那些受了伤的兄弟,把王子的抚恤金给他们。”

莱恩也站了起来,这时候酒来了,里德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丢给那女孩两个银币,他和莱恩快速的走出了酒馆的大门,没有一丝犹豫。


“去哪里呢……?”莱恩在季春的夜风中仰天长叹,心里默默的想。这时他看到了漫天的星斗,北斗七星很明亮,还有天穹最南端的脚下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十字星。




从歌鲁波草原中部的歌鲁迪亚出发去南方,如果不想越过托纳斯和佩德里如斯这些崇山峻岭的话,那就只有向西走,然后向下经过贝鲁塔力斯城南下。莱恩不想去翻那些山,所以他西行来到了草原西端的哥里德城。



“为什么要杀死我父亲!”努比娅·阿格愤怒的指责正站在城门前的城主克里克斯。对方身边有很多的士兵,但是她这边手拿武器的族人也不少。大家都因为族长被害而义愤填膺,这种义愤集中到了努比娅的身上和脸上,使得她的身躯和脸庞的肌肉紧绷,黑发颤动,眼睛里爆发出赤红的仇恨。

“因为你父亲煽动你们哥特人叛乱,反对国家!不要忘了你们是贝鲁尼亚的臣民,陛下已经给予了你们极大的自主权利!可你们居然胆敢反抗兵役!”克里克斯说话不快不慢,骑在马上连衣角都一动也不动,紫红色官帽下的脸没有表情可言“现在叛首已死,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就向陛下启奏不再追究责任,而努比娅你,还可以接任你父亲的族长地位。”

“我不会相信你的!你说你愿意和我们谈判,结果居然杀死了赴会的父亲和哥哥!你凭什么再让我们相信你克里克斯!恩?”

“哎呀呀,努比娅呀。杀死你的父亲和兄长那不是我的主意啊,陛下已经下了密书要诛灭匪首,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还上书使你免受牵连呢!”

“你不要拿国王陛下来当挡箭牌!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国家的兵役我们哥特人当然是服从的,但是为什么去前线打仗的士兵全部都是我们哥特人?在这里我们哥特的人数不是最多的,为什么你征兵就征招我们的人?你都快要把我们的男丁抓光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努比娅说到这里已经愤怒得喘不过气来,她停顿了一下,“我们哥特人向来安分,从来没有反对过国家和这里的城主,为什么你一到这里来就处处针对我们,害我们?”

克里克斯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他大声的说话:“你们哥特人个个持强斗狠,目无法纪,到处滋害良民,男女老少都是匪类,还敢给我说安分?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给我上,杀死这些叛国贼!”

他身后的几百王国兵一拥而上,拿着盾牌提着枪,冲向对面的哥特人。哥特人其实还多一点,他们也手持一些虽然粗糙但用来杀人是足够了的铁器,但是他们没有防具,不过更为要命的是:虽然哥特人骁勇善战,但是这次却是决心不足,面对呐喊着冲过来的王国士兵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不一会就方寸大乱,努比娅也只能指挥着他们撤退,减少一点损失而已。



暖月,笼罩在哥里德城外不远哥特人的军营上面。这个军营搭建得很粗糙,连木围墙都修得歪瓜裂枣,简直只能称得上是一个帐篷营地,零星的点了几把火,警惕的哥特战士一队一队在不停的巡逻着。

健硕的那鲁作在帐里的地上磨着自己的刀具,他赤黄颜色的肌肉非常发达,磨动的时候隆起的胸肌好像要涨出自己无袖开领的粗工短毛皮衫。

“现在怎么办呢?我们的粮食都在城里,这样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啊。”他说话。他是在努比娅的帐篷里磨刀的,所以是在和她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啊!以前只是在父亲和哥哥的手下作战,……我只会冲锋杀敌而已……”

“那怎么不采用我的计策,努比娅?反正你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那鲁不耐烦的说,这时他脱掉上衣,显露出自己铁塔一样的身材。

“老天,那鲁!你那也叫计策吗!?你不过提议我们直接冲过去攻进城门而已!”努比娅看起来比他更不耐烦,“还是等一等那位剑士吧,他说了今晚一定给我们想可行的一个作战的方案出来的。”

“我们的人比城里士兵多!你怎么知道我的办法就不行,努比娅!那位剑士!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有办法?你怎么这么信任一个陌生的外族人,而不愿意信任我!”那鲁愤怒的吼叫。

“这不是在草原上和他们打仗!除了城里的士兵,我们还要和城墙的石头、城门的木头作战!那些士兵一交锋不利就会退到城里去!至于那位剑士,我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我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我也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他以前在前线的里德佣兵队里作战,是一位很勇敢也很聪明的战士,当时打败拉德尼亚军队的时候我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努比娅也被激怒了,她针锋相对的提高了嗓门,大声急促的说话使她漂亮的桃唇变了形,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我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那鲁?你有什么智慧吗?你只是有几斤蛮力而已!我不能听任你带领我们的族人去送死!你简直是族里最原始信条的化身,你真是克里克斯说对了的那种哥特人!谢天谢地现在我们族里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你说的话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让人厌烦。我宁愿听罗德里格斯先生说一天的话,也不想听你说一句!”

说到这里,努比娅突然发现那鲁眼眶红了,他好像忍不住要哭了的样子。努比娅赶快走过来,蹲下来握起那鲁的大手。

“那鲁……你怎么……哎,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眼泪可流的啊……不要这样,你是哥特第一勇士,你这样被其他人知道了怎么办?”

“努比娅……,”那鲁咽咽呜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你不知道……我……我今天……看见你看他的眼神以后我有多么……多么的……伤心,我……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会那么的难过……”

“哦,那鲁,”努比娅轻轻的抱着他坐着的伟岸身躯,简直像是在哄小孩,“你不要这么傻了,我不过才见了他一面而已啊。”

“你喜欢他!你一看见他就喜欢上了他!你不要以为我迟钝得连这都看不出来!而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这……可你也知道我并不爱你啊!那鲁……”

“可为什么你竟然看他一眼就被迷上了?他和我长相不都差不多吗?他还没有我强壮!他又不是另一个……另一个样子的人!为什么你天天看到我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话?我…我也愿意等你回心转意啊!可…可是……”

“这……”努比娅自己都迷茫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的正走过来的脚步声帮助化解了一刻的尴尬,努比娅一下子弹到了一边,那鲁也赶忙埋头继续磨刀。

“罗德里格斯先生!”莱恩一走进来,努比娅立即就叫他的名字。

“努比娅小姐晚上好!啊,还有那鲁先生!您好!”莱恩向两人问好,努比娅点头致谢,那鲁不敢抬头。

“那么,罗德里格斯先生,您有了计划了吗?”努比娅赶快问。

“是的。”莱恩点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计划,非常简单,但是我确信能够奏效。”

“哦?说来听听!”旁边的磨刀声停了,那鲁说话,他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常态,声音又是那个那鲁了,脸上的痕迹至少在现在这样的光亮下不容易看出来。

“恩。是这样的,我发现这里的伤员不少。明天您把更多的人包扎成伤兵的模样,然后去叫城,城主克里克斯迎战的时候看到这个样子一定会有所放松的,然后在冲锋的时候,叫他们立即全部脱掉包扎,这样对方的阵营一定会产生短时间的混乱的……”

“这样就可以取胜了?”那鲁打断了莱恩的话,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充满了轻蔑。

“不!当然还不能,但是可以趁这个时候,偷袭他们的主帅也就是克里克斯。他们只有这点人,阵营的厚度有限,而且克里克斯又不会武,我一定可以一击得手,这个任务就交给我来完成吧!”莱恩注意到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对此作什么反应,说话还是很平和。

“你一定可以吗?”那鲁继续追问,“连我对这样的袭击都没有多大的把握!”

“我一定可以的,那鲁先生。”莱恩继续说,不过语气也不是那么稳定了,“如果不能得手,那我就会陷入斗志昂扬的敌阵之中,那我就死定了,你应该相信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轻率的赌博。”

那鲁无语,因为努比娅正狠狠的看着他。

“然后您就大喊着带领士兵拼命的冲过去,这接连的打击必然可以摧垮他们的战意,那些王国兵不过是些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守城小卒罢了。这样可以立即攻破敌阵,而几乎没有什么伤亡。”莱恩对努比娅继续解释自己的计划。

“我认为这个计划可行!”在沉思半刻以后,努比娅坚定的说,“只要杀死了克里克斯,攻破哥里德就没有问题!就照先生说的办!”

“真是太感激罗德里格斯先生您了!竟然要您为我们这个和您素昧平生的小部族而冒生命的危险,您已经赢得了我们哥特人永远的友谊!”努比娅握着莱恩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不过莱恩觉得他还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哈哈哈———!”克里克斯骑在马上大笑,他笑的时间太长,以至他的士兵都跟着笑了起来。

“努比娅啊!你看看你的族人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只有你骑的那匹马还算是个样子了!你现在引颈就戮吧!这样我还可以饶恕你那些可怜的哥特同胞,当然如果他们伤势恶化而死可不关我的事!哈哈——!”

“休想!我将和我的同胞同生共死!”努比娅这边确实是个伤兵营,除了最前排的战士看起来还没有受伤以外,其他的身体各部位都包裹着红黑的、黄黑的伤布。

“好吧!成全你们!给我杀了他们!”王国士兵们过去了。

哥特的战士们突然一起大喊一声,齐刷刷的扯掉了身上的伤布,露出健康的肉体皮肤,他们整齐的冲了出去,冲在前面王国士兵都不自主的楞了一下,结果和后面赶上的人撞在了一起,阵形立即破开了。

努比娅跨下的那匹梨黄色纯种歌鲁波战马立即狂飙而去,不过努比娅自己却翻身跳下马来,她身旁的一名战士抓着缰绳飞跃到马背上。

莱恩熟练的操纵着战马从敌人阵形的裂缝冲了过去,避开了大部分士兵,只是撞倒了一人,砍倒了一人而已。

结果,克里克斯所受到的震惊比莱恩预料的要大得许多,他竟然想要策马逃进城门!

“怎么能让你逃走了!”莱恩狠狠的咬牙,他放开手中的鞍绳,双手拔出背后的剑,划过一道大弧线,甩出一卷气流的旋涡,旋涡的回风吹起了奔跑骏马的鬃毛,也吹起他自己的棕黑头发。

这一道剑气撕裂了站在最后一排的那个拿着盾牌的士兵的肩膀,袭向正在驱使坐骑转身的克里克斯。克里克斯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的眼中写满了惊恐。

血肉横飞,克里克斯被撕成两段,跌下马来,而他的这坐骑则载着他的一些内脏,哒哒哒的小跑进了城。

“你们的城主已经死了!投降吧!”王国士兵们从自己阵列的前后两端听到了努比娅和莱恩的喊声,而哥特战士则欢声雷动,他们卖力的砍杀,不顾自己的受伤,像驱赶耗子一样的驱赶着敌人后退。

这时候莱恩也策马回营了,他的大腿上被刀刃擦出一道伤口,马的后腿上也挨了一枪,看来还是有清醒的人在的,只是可惜,为数太少。



初夏是多么的美好啊!皓月当空,凉风习人。

哥里德城堡不算高,但是建造得却很别致:这里的楼梯不像贝鲁尼亚其他地方一样是弯弯曲曲盘旋而上,这里是直的斜梯,虽然实际上这样构造楼梯要占用更多的空间,但看起来确实别具一格;城堡的堡顶也是各个尖顶大斜线的造型,高耸的尖尖的小小的顶子实际上看起来气势恢弘、庄严肃穆,而不像很多人凭空想象的那样纤细无力。这里处处都显露出哥特人的民族性格和文化。

努比娅站在这最高的屋顶上,伴着明月清风。她现在身穿的是哥特族的礼服:白丝制的无袖长袍,平滑垂到脚踝,和贝鲁尼亚其他民族繁复装饰成庞大形状的礼服完全不一样,这袍子非常的简单,没有绣释,只用了几颗闪亮的白银和蓝绿晶石装点,它的体积也不大,很贴身的顺着努比娅完美的身体曲线如水而下,显出她的乳房和腰臀非常匀称而诱惑——可能那些体态臃肿的贵夫人根本无法穿它。努比娅的乌黑短发修整了一下,自然的飘下,只在上面别了一根银发针,而搭配这发针的是从她耳垂上挂下的吊坠银耳环,坠上镶的是淡紫的宝石。

真是太美丽了!这就是莱恩眼前的努比娅,在月光之下,纯白的丝袍发出柔和袭人的气息,而袍上和身上的银的和宝石的装饰则透过了这柔和,和她的眼睛一起,是一种亮晶晶的摄人的温柔。

“罗德里格斯先生……您真的是要走了吗?”努比娅轻轻的说话。

“是的,努比娅小姐。十分感谢您和您的族人这几天来的盛情款待,不过我必须走了。”

“请您…请您留下来吧!”

努比娅的声音急切而充满感情,这使得莱恩怔了一下。

“……您是害怕国王对你们部族的报复吗?您已经修书去了贝鲁尼亚,我想……维克多国王会妥善处理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努比娅抢着说话,她几乎是打断了莱恩的话,“……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我爱您!所以希望您留下来。”

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惊讶,对于莱恩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但是他们还是沉寂了好久。

“……努比娅小姐,我们只是见面几天而已,我们都还互不了解,我不是您所想的那种勇猛无畏的英雄……您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不!罗德里格斯先生。我知道您不是一个特别英勇的人,您也没有装得特别英勇……我不是很了解您,但是我知道您是一个勇敢的人、一个有智慧的人、一个真诚的人……其实,那天我看到了您斩杀克里克斯,您的剑气和武技在西大陆上也没有几人能及……我想我已经大致猜到您是谁了……”

“…………那您还敢收留我?您不怕给哥特人带来灾祸吗?……”

“我们哥特人敬慕勇士,而且知道您的身份以后我更加的相信您……毕竟流言是不可信的……我爱您!我愿意把身心都托付给您……我还愿意让您来当哥特的族长,我们哥特人并不是像传言的那样仇视外族和那么的不开化……族人们一定会赞成您的族长之位的!”

努比娅说着走近莱恩,他们已经面对面的接近了。她轻轻的抱住莱恩,莱恩也下意识的抱着她,乌丝埋进了莱恩的胸膛。

最后,莱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推开了努比娅。

“努比娅……谢谢你……但是我不能……”

“难道我真的没有魅力吗?我真的不像一个温顺的女人吗?还是您已经心有所属?”努比娅的话音微微的颤抖。

“……心有所属……不…我没有情人……而努比娅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动人的女人,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许会为和您共度良宵而不惜一切……但是…现在我已经…我没有办法……”

“罗德里格斯……我不明白你心里深处的想法……我也知道这个……我还是宁愿这样盲目的爱你……真的……你不能接纳我吗?”努比娅幽幽的细语,她低下头,垂下的头发扰乱了自己的倩影。

莱恩轻轻的摇头,对影无语,努比娅向外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良久,莱恩默默的走开了,他走得很轻很轻,努比娅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听到她发出了一点隐约的什么声音。



“雅兰的守护神,大地的雪莉女神!请赐福于这一对在你的庄严神殿里结合的青年男女,在你的神像的面前,请祝福他们,让你的圣水给予他们永久恩爱、白头偕老的幸福;让你的麦穗象征着丰收的喜悦,使他们的生活多子多女、儿孙满堂…………”




“又来到贝鲁塔力斯了!”莱恩走进这高大的城门的时候不禁感慨万千。在这阳光白云之下,他看到了贝鲁塔力斯北大门上用青砖和琉璃雕塑而成的巨大的贝鲁尼亚王国的徽章,高高的贴挂在拱门的尖顶之上,对着太阳闪耀着国家的威严。然后莱恩走进了门里,沐浴在阴影中,逃离了炙热的阳光,这阳光一路伴随着他南下,实际上它可是温暖可人的,只不过对于一个走在漫长旅途上的人来说,被过分的呵护也会觉得难受的。

虽然几次讨伐南方的丝兰都不成功,但这损失好像并没有影响到贝鲁塔力斯城里,城池里阡陌交通,车水马龙,除了穿军服的人有点多以外,这里粗看起来很像雅兰的闹市区。莱恩觉得有些饿,于是他顾不得身边的繁华径直走到了一家酒馆里面,要了一点面包和酒来充饥。酒馆里还是很热闹,人们在高谈阔论着许多的事情,不过如果仔细一听,就会发现说来说去都是什么战争啊,逃荒啊之类的扫兴话题。

莱恩的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在默默的吃喝,不过当他一抬头就发现门口走过一大列的士兵,还有马匹呼呲呼呲拉着的整车整车的辎重,都是些刀剑盾牌的沉重的铁器,所以那些马都是一边走一边流着唾延,真是一脸的痛苦。

“也许在调动兵力……那么又要去攻打丝兰了?”这是莱恩的第一反应。




迪斯在窄小的屋子里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就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

“怎么样?”他一听见阿箩塞尔走进来的脚步声,头也没有抬就开始问。

“现在还算好,我们把他们挡住了,他们越不过我们设的尖刺栅栏,只能在外面放箭而已。东口的争夺还很激烈,至少目前法拉尔他们还能够把敌人顶在外面。”阿箩塞尔肩背长弓,腰束箭囊,全副武装。

“恩,不过我想最大的攻势应该是在下午……我们得思考一下战法,这样硬碰硬可能会被他们击破的,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在把贝鲁尼亚的士兵放进丝兰来打了,我们的兵力不够了。”迪斯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他就是把阿箩塞尔当作一个共鸣盘,借此来快速的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我想我们除了硬碰硬别无它法了!我们只有这些人,大概分队也只有这几个,勉强能够在丝兰的北、西北、东北、东这几个入口和他们作战。”

“可是这样我们能够赢吗,阿箩?”迪斯声音听起来其实相当的镇静。

“我想我们能!我们已经精疲力尽了,我想贝鲁尼亚王国军队就是恢复能力快,也差不多了,只要这次打退了他们,我想他们近期都不可能再组织针对丝兰的攻势了,毕竟在歌鲁波上还要和拉德尼亚打仗!我会把这些都告诉我们的士兵,我们要有决心!”



在一棒打翻这个王国兵以后,法拉尔觉得眼冒金星摇摇欲坠。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红色的人——只有头发还是灰的,脸上的大部分还可以勉强辨认——身穿的防护甲胄已经被砍得稀烂,遍布大小窟窿和直的斜的裂口,变成了一张破锅底,幸好他铁甲内还衬有一见皮甲,否则他的身体一定已经被刀刃划得四分五裂了。现在的法拉尔全身上下至少有二三十条伤痕,这些伤口都在喷吐着宝贵的鲜血,有些甚至都已经吐得厌烦了,把自己的嘴一抹,闭上了乌色的唇。

法拉尔突然觉得自己是又饥又渴,这难道就是要去见死神的时候的感觉?

“依修塔尔的灯火!请照亮这个人,点燃他身心之内固有的生命之光,治愈他身体的伤痛!”格林神甫的治疗法咒映射到了法拉尔的身上,使得他的身体微微的发光,然后法拉尔确实感到好得多了,即使这法咒不见得能够真正起到多少治疗的效果。

“谢谢你,神甫!你真的救了我了!”拉法尔又打倒了一个冲上来的敌兵,而这个时候格林神甫就在他的身后。

“退下去吧,神甫!你不会武功,站在最前线太危险了!”法拉尔说着赶紧用手中的武器挡开了一支飞向格林的箭。

“不,拉法尔先生。我要在您身后援助您,您需要我咒文的帮助。我也穿了铠甲,可以保护自己。现在只有同心协力才行啊,我没有权利只考虑自己的安危。让我在这里帮助您吧,只要您不觉得我妨碍您!”

“谢谢你,神甫!”

冲过来的步兵变少了,换之的是一阵弓箭的狂潮,有几个冲在前面的贝鲁尼亚兵甚至都被从自己后方来的箭射倒了,拉法尔、格林和他们的战士们赶快躲到临时做的掩体里,或者这大门口的几座岗亭的脚架的后面。

拉法尔大口的喘气,这个时候格林神甫又集中精神,给他颂咏了一遍恢复的神圣魔法。

“啊,真是好多了!神甫!”拉法尔的呼吸好像确实规律了一些,“真该死啊!这么多贝鲁尼亚兵!还好,我们的战士都是聪明的,看起来我们死掉的兄弟还不算太多,到目前为止!”

“不过大家都受伤了。哎,可惜我法力尚浅,如果我可以使用大规模的治愈法术就好了……”格林还是一身标准的牧师打扮,但是在外面却罩了一件铁甲,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他神甫的黑色方帽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手里还紧握着一根法杖。

“别那么说,神甫你到这里来已经大大的鼓舞了我们队里的士气了!我这个中队的任务一定能够完成,他们休想跨进这东门一步!”

当拉法尔蜷缩在这桃木掩体的背后说话的时候,头顶上的箭雨正向蝗虫过境一样,淅沥哗啦咻咻咻的飞个不停。

“射吧射吧,兔崽子们!等你们把箭射完了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迪斯这边的情况还要好些,他把率敌攻向北门的贝鲁尼亚队长杀死了,他用自己手中的这把刀在对方的身上开了口,然后趁那队长痛苦的摇晃的时候又打出一道冰锥,从那口里钻了进去,彻底的击穿了他的身体,使对方死的时候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北门的守军退了一些,在附近的房屋区域与进来的王国军队激战。王国军的队长虽然死了,但军队并没有散乱,不过他们想要再进一步恐怕也非常艰难。

“什么!尤卡死了!?”正躲在一面拐角墙壁边的迪斯对这个从西北门来的传信兵所带来的坏消息大吃一惊,“那……那现在那边是谁在指挥?”

“不知道,不过好像确实还有人在指挥——不知道是哪个兄弟——那边的情况也还不算糟。”

“快去查清楚!”迪斯眼睛还是一直在窥探前方,他只做了个手势。

“是!领导!”这穿戴皮盔皮甲的传信兵还煞有其事的敬了个礼,然后跑开了。



莱恩受伤了,他被大量的敌人所包围,冲出突围以后又要面对密集的箭头,实在没有办法躲开了,于是就侧身用左大臂挨下了一支想要飞向他胸口的箭,本来他的左臂就抬不怎么起来了,当做应急盾牌也许是在战斗中的唯一的用处。

一股像被红炭烙了一样感觉的刺痛传遍全身,不过不是特别的疼,看来这箭没有扎破大的血脉,而且力道不够,好像也没有扎进骨头。莱恩一把扯下了这支箭,冲过去就把面前的一个士兵连盔带甲砍成两半。

“哎,我又忘了,你叫什么来着?”莱恩捂着伤口退到一旁,他对身边的一个解放军士兵说话。

“我叫帕克,先生!”

“哦,帕克,你又回来了。交给你的那小队的任务怎么样了?”

“啊,很好!我们把他们包围啦!就在那房子那边!”他说着指着一栋大房屋的另一头,房屋的砖瓦都被刀剑和弓箭毁坏了不少,不过整体还是完好的,所以那一头的情形显然是看不见的。

“所以我回来请示您的命令,先生!”他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兴奋,而且对眼前这个人很尊敬。

“好!回去杀了他们!”

“是!罗德里格斯先生!”



云层散去,蜡黄的太阳又露出了脸。这太阳出现得还是很合时宜的,虽然地面上还是一片狼籍,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了,留下碎石瓦砾和满地的破刀烂甲。好多受了重伤的贝鲁尼亚士兵还躺在那里展转呻吟——军队撤退的时候是不可能带上他们的——奇怪的事情是:这些痛苦的声音居然不能得到他们的同类同胞的任何一点怜悯,解放军的战士走过这些可怜的人的时候都会流露出憎恶的目光,而不会伸手拉动或者搀扶一下,更有甚者,他会拔出自己的刀,凶狠的一下子就结果了地上的伤者,让这些活人的眼珠变成玻璃珠子,嘴里再也发不出声,只能最后吐出点血泡子就咽了气。




“那么,就这样吧……啊,还有,叫士兵们不要杀王国的伤兵,我都看到好几起了!这关系到我们解放军的名声!告诉他们,要是自己的父母兄弟被杀了,实在是太恨,就打两下吧,不准杀!不允许杀!”

迪斯对法拉尔交代了以后自己就走了,他自己身上也全都是血,不过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他只是很累,所以快步的走向指挥室,想到那里去坐下。

“啊!阿箩,亲爱的!”他走在路上看到了正在指挥清理的阿箩塞尔,就抓住她亲了一下,“圣父保佑,你看起来没有受伤!”

“你也是,上天保佑!”阿箩塞尔也很高兴,“你这是去哪儿?”

“啊,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是坐一会儿也好,我把事情都交给法拉尔和格林了。”

“哦,你去吧,”迪斯准备走了,突然、被阿箩塞尔叫住,“对了!你知道指挥西北口战斗的那人是谁吗?”

“哦!对,我也想问你们呢!”迪斯停了下来,“你看见他了吗?”

“没有,我听士兵们说他是个黑头发的佣兵,是自愿帮助我们的,指挥和作战都很熟练,他叫……叫什么罗德里格斯……”阿箩塞尔想了一下。

“罗—德—里—格—斯……?”迪斯一字一顿的重复,他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他在哪里?”迪斯突然迸发出了自己的话语,神情之激动是阿箩塞尔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

因此阿箩塞尔回答得有些惊讶和吞吐:”他………他们说他好像是要走了,向南……”

迪斯没有等她说完就奔跑着走了,他跑动的风飘起了自己血染的衣襟。


莱恩看了看身后的丝兰,这个城区没有受到战火的席卷,一切都完好如初,井井有条,他转身走出了丝兰的南门。

“莱恩——!!”这时他听到了喊声,是迪斯的声音。

莱恩踯躅了一下,他不想转过身来,他很想继续往前走,但是这不过是想想罢了,现在这个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再逃避迪斯了。

“迪斯……”他的话连自己都听不见。

“啊!莱恩!真的是你啊!!”迪斯一下子抱住了莱恩,重重的狠狠的箍住他的身体。

“你这半年都跑到那里去了啊!”迪斯的表情是一种老友重逢的毫无保留的喜悦,这让莱恩非常惊讶。

“……你…你这么知道是我……?”

“我一猜就是你!你用你父亲的名字吧?我就知道!”

“……既然从卡西亚出来了怎么不到丝兰来啊?”

“我……我哪还有脸来见你啊,”莱恩完全不知道迪斯为什么说话这么的轻松,“我怎么面对你们啊,……还有下面的战士们……”

“莱恩!”迪斯的眼睛看着莱恩的眼睛,手抓着莱恩的双臂,他的话语变得非常的慎重,“不管卡西亚发生了什么,不管对于你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传言,也不管你后来去了哪里,我这半年来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过哪怕一个怀疑你的念头!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我完全相信你!难道你不知道?”

“迪斯——!”莱恩感到血一下子往脸上和头脑里涌了上来,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只有死死的抱着迪斯,眼泪倾盆而下,“谢谢你……谢谢你!……”



“……所以我就离开了卡西亚,连玛利亚都没有来得及埋葬……”莱恩双手抹着自己的眼睛,坐在桌旁低头说话。

“恩……至少玛利亚没有白死……”迪斯握着坐在他旁边的阿箩塞尔的手。

他们已经说了好久的话了,房间里悲伤的气氛已经祛散了很多,虽然三个人都还是很沉重。

“所以,你想去雅兰?”阿箩塞尔小心翼翼的说话。

“恩,我不过想到神殿里去回忆一下……我和她……其实我知道这很傻……哎…我已经失魂落魄了……”

“但是现在你不再是了!老兄!”迪斯突然开始说笑,对于这样的转变在坐的其它的两人都觉得不适应。

“那么现在你又回来了!我不喜欢你这用劣质乌茎草汁染的黑色头发,还是先把它们都洗掉吧,然后再想想怎么报复你那个国王老子!”

真是一句大胆的玩笑!阿箩塞尔吓得脸都变色了,不过她发现莱恩的反应还好。

“……我想回哥里德去,我们可以寻求那里的哥特人的帮助。哥里德离贝鲁尼亚已经很近了,中间又没有关卡,如果他们答应与我们合作就太好了。”

“恩,那个努比娅族长是吧?……我想她是会答应我们的要求的,如果你去的话!而且,毕竟哥特人这些年都被国王压迫得够惨了。”

从窗口投进来的夕阳的光已经开始变弱。莱恩、迪斯和阿箩塞尔突然都不说话了,在上一句话结束以后,他们好像都不约而同的找不到任何的话题,静静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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