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gre Battle 同人小说

皇家骑士团

作者:mickeyzz

链接到 第一章第二节“世间之事无法断言”
————皇家骑士团·奥伽战史 之 第七卷《LET US CLING TOGETHER》

第一部 心之猎人

第三章 遥远的道路


第三节
第三节


朝霞依旧,漫天烧火的图腾映红了天上人间的一切。

“……果然……”

菲列克站在歌鲁迪亚高高的城头上,仔细的聆听着因杀戮而发出的繁杂声响从脚下传来。头顶上玄玉色的中天因被红云所包裹而焕发光彩,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殿下……”

“终于……还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吧……”

德兰诺老将军走到菲列克王子的身旁,出乎意料的,他将自己的手搭上了菲列克的肩头。

“大概已经到了极限了……不过至少外城墙都还没有被攻破……我们的战士们都很勇敢……”

“让他们投降了吧……老师……”

“…………”

“我们确实尽力了……最后一把赌注也输了……”

德兰诺轻吸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莱恩能够从城里全身而退……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了……”

“那么……殿下……我去指挥了……”

德兰诺轻轻的敲了一下身穿的黑铠甲,转身而去。走的时候他带鞘的大刀碰了一下菲列克的佩剑,叮的一声清响。

“那……您呢?殿下?”他离开之前问了这么一句。

菲列克什么也没有回答,德兰诺转过来看了看他,少年人和老人的眼神正对了一下子,然后就交错而过,菲列克抬头望天。

“……殿下……这是您的心意了?”

“是的……老师……”

“菲列克殿下……我有幸做您的老师,教导了您这么多年……有个您这样的学生,我很高兴……”

“……不管别人怎么看您……但您的性格我是最清楚的……连今天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折辱回旋的余地了吗?”

“…………”

“请您考虑清楚吧……我们所做的一切……很多士兵已经战死……也许站在我们的高度根本看不到下面的世界发生的真实……即使您很用心的要去了解……”

“生与死都要有所价值……飞萤扑火的行动也要有存在的理由……我记得您以前对我的教诲……”

“……也许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会给别人带来灾难或者幸福……但对此忧心之前应该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您是想清楚了……圣父不会责怪您的……”

“…………”

“我到城门去指挥军队了,殿下。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不过……请您想清楚吧,殿下……无论如何……要善待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德兰诺走了。菲列克迟缓的看着青云的天看着黄土的地,阳光突破了遮盖直射而出,从地平线直接照耀到歌鲁迪亚城上方,刺的人不能睁眼。人影闪烁如流浪于黄昏之后的皑皑沉沙里独行的浪人武士,伴着一勾早起的新黄月,豪壮无仑而模糊不明——好像大隐者多米尼加在他的《东游记传》里描绘的那样。


“看来外墙终于敲破了呢!陛下!”亨德利斯宰相高兴得眉飞色舞,这个时候,连他那把花白的胡子都晶晶亮。他指向发出轰隆一声的那个方向,虽然现在莱恩一行人都离得太远了,只能看见青灰的城墙和城墙外拥簇在一起的战士的人群中腾起了巨大的烟尘。

“……恩……终于要结束了……”

“……陛下!”亨德利斯谦恭的跪了下来,他跪在莱恩的脚边,“……前天夜里我说了许多愚蠢的话……我侮辱了您,又对您做出了恶毒的诅咒……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请惩罚我吧……陛下,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这个老糊涂了……”

“起来吧,宰相大人……”莱恩弯腰扶起了他,国王脸上是庄重的笑容,“您只不过是关心我和国家……您能够这样做我很高兴……朝廷里多几位您这样的大人就好了……就私人感情来说,您的话对我来说也是温暖的……”

“陛下……”

震天的呼喊传过来了,和风声一起竟然这么的美妙。在前线的哈德莱和米切斯特两位将军的带领下,所有的军人都冲进了歌鲁迪亚城。

“呵呵……看来迪斯先生的感召力还真是强大呢……只一天就打败了菲列克王子的层层守军,歌鲁迪亚城是很坚固的,据说这里以前还作为哥特人的王国都城有整整三百年的时间……”一旁的尼巴斯有些讪笑着说话,微流抚起他的鬓角,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这时迪波尔特铛铛铛的走了过来,站到了尼巴斯的身边,还抱着那柄巨物。

“……是啊!昨天陛下和迪斯先生安然回营那一刻的时候真是太……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士兵们的欢呼啊!如果我们扎营再靠近歌鲁迪亚一点,也许可以直接把城墙震塌!……”

“……要不是尼巴斯先生,我一定不能回来了……”莱恩此时看起来很整洁,衣衫应该都是新换的吧,全身上下没有缠任何的伤布,站在这高高搭建起来的了望台上眺望前方的战场,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的健康强壮,他身旁的那个迪斯也是一如平常的单薄消瘦,神光熠熠。

“……说起来,尼巴斯先生的医术简直是出神入化……,”亨德利斯宰相又愉快又兴奋,除非是和莱恩王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平时都不怎么随口就抛出话题。

“……陛下负伤不轻,居然一天就快痊愈了!还有影,我也是懂些医术的,像他伤成那样,只要看一眼那伤势,我认为这西大陆上任何一位名医都会马上断定这是回天无术的了,而您竟可以立即就给他止了血,保留下了他的生命……”

“呵呵……,”尼巴斯被宰相恭维得咪咪笑,“……因为我是知道我们人自己身体的构造的……男人、女人、老人、儿童、活人、死人……完整的人体、剖开的脏器、腐败的肉躯……呵呵呵,这一切我都见得多了。你们圣父的信徒是被经典所严格禁止接近这些的,而我这个异教的人可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结扎血脉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且……”他话锋一转,“莱恩陛下、迪斯先生和其他那几位战士的伤其实根本就没有好——当然肌肉经脉都已经没有问题,不会落下伤残——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伤口还要慢慢的愈合。我只是给他们涂上了麻痹疼痛的药剂而已,这样身体外部的痛楚将暂时不会传到心里来,不过药效一过感觉就变回正常了……”

“……这些药对于伤口的恢复是只有害处而没有任何好处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一位威风凛凛的国王站在自己的身后是更能鼓舞精神,让士兵们安心做战的,是不是?”他自信的笑了。

“……怪不得您一定要我们留在兵团后面,不能亲自去指挥……原来现在我们都只能当偶像,一动就要露馅……”迪斯作恍然大悟状。

“……尼巴斯先生……昨天您所使用的那法术……”

“……呵呵……那是暗黑之禁咒……”

“禁咒?”

“是的。那是恶魔战争时贤者们对抗时恶魔所使用的一种神器……禁咒一共有五个,分别拥有火、大地、风、水和黑暗的魔力,我这里这个是黑暗的禁咒‘死之凶啸’……”

“……禁咒是超越的力量,它可以扭曲自然的摄理,这是连神灵都害怕的。因此战争以后贤者们就把记载禁咒的书卷封印了……”

“……”迪斯没有说什么,和其他人一样,他在静静的听。双眼凝望广袤的远景。

“……禁咒发动的时候产生不能够抑制的狂乱的破坏力,席卷术者周围的一切,敌我不辨……而且,由于违背世界的运命,施用以后荼毒流远,相传东方的一个国家曾经在一次战争里不断的使用过几次水之禁咒,结果把一片天丰地茂的大平原变成了永久的冰川……”

“我在歌鲁迪亚施展了一回暗的禁咒……恐怕这里几十年之内都将受害……土地、水源、花草、牲畜,还有这儿的居民……可怜的人……”尼巴斯淡淡的说,眼神也是淡淡的。

“……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些人……”他说到这里浅浅的一笑,“我不能把禁咒给你们,迪斯先生,亨德利斯宰相。”

亨德利斯身体微微一震,他没有说什么。

“我也不想要……我们也不能要吧……”迪斯依旧平静的远眺。也许已经攻打到城楼之上了,这时从封闭的城墙之内又传出了难以形容的声音,那是各种各样的杂响。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真的看见了地狱……”他轻轻的眨了一下眼。

天的积云与地的硝烟同时散去,和风吹来苍绿丛丛的清澈的原野,因此亮丽也和祥和一起垂下来了,在这明媚的天光下,安宁的圣女所讨厌的嘈杂不善的战争的噪音钻进了远处的歌鲁迪亚城堡里面,仿佛是远离了一般。贝鲁尼亚国王这里留下的亲卫队都静悄悄的,好像都沉醉在这多彩而和蔼的草原景色里一般。

滋——滋———,这是大气的息吹在温柔的奏唱。

“您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尼巴斯先生?”

“……难道都不愿意等到我们攻下这里吗?”亨德利斯比莱恩问得更快,“请您留下来吧。……如果您愿意研究学问,王国可以为您修建学院或者书馆……陛下给我说起了您,您扑灭了黑死病,昨天又救了陛下,以您为我们的国家所作出的贡献,为您建造一座圣堂都是应该的……这总比和您的这位助手一路漂泊要好吧?”

“多谢陛下和宰相先生的厚意,不过我和迪波尔特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而且很急,必须要走了。”

“尼……尼巴斯先生!…………”不知道莱恩王想说什么,反正当尼巴斯和迪波尔特准备骑上马匹向西去的时候他喊了一声。

“……先生!请您以后到贝鲁尼亚城里来吧!除了传说中的贤者,在我国的历书上都不曾记载过像您这样经天纬地的大学者,就算为了您和陛下的友谊,请一定到朝廷里来吧,我们贝鲁尼亚王国的所有人民都会感激您的!”

“宰相大人,您真是太过奖了。论年龄,我不过是您的后生之辈,您这样对我实在是太过于伐礼了!”尼巴斯在马背上恭谢。

“……我是一个异教徒……而且,如果我到宫廷为官,对于各位大人不也是一种威胁吗?呵呵……您说是不是这样呢,迪斯先生?”

“哈哈哈哈……”迪斯爽快的笑了,好像在卡西亚的时候对着夕阳,当着玛利亚和阿箩塞尔的面,拍着莱恩的肩膀讨论漂亮姑娘时候的大笑。对于亨德利斯宰相来说,真的是很陌生的笑容,“尼巴斯先生,您这种特别的直爽我可是领教过好几次了!”

“呵呵……迪斯先生,也许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吧,所以更加的不习惯!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互相没有什么好感,但都同时喜欢莱恩的原因!”

当众直呼国王之名是很不妥的,即使尼巴斯是莱恩王的朋友。但是现在亨德利斯不想为此说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想到。


“祝陛下和两位大人武运昌隆!如果可能,将来我一定会到贝鲁尼亚城里来登门拜访的!”

“再见!”


白色的花太小了,轻描淡写的花花点点,粉饰着天空,大多数不等落到地面就已经像蜃气一样的湮灭了。人们走在街道上,和往常一样,只是如果仔细倾听,就可以感觉到那踏上细雪发出的轻轻的吱呀,乳燕一般的美好,也许这可以赋予那些吟游的诗人以灵感吧。


“叛国的贼首,逆神的罪魁,菲列克?塔斯?贝鲁尼亚……现在是你活在这世上最后的一刻了……罪人啊,向我们的全知全能全善的圣父做临终的祷告吧,求他包容你罪孽深重的灵魂!”

亨德利斯站在刑架上,断头台高悬的铡刀的旁边。他大声的宣布,然后走了下来。

披挂天鹅绒黑袍的神甫走上前去,他怀里抱的是一本红皮的圣经。

“罪人,你和我们一样都是神的孩子,不论你犯下了什么罪,至上父亲的慈悲是无限的,在这一刻,请他洗涤你的心,在他的天国里赐予你灵魂的永生吧……”

“……你还有什么最后的话语要对谁说吗?或者向圣父忏悔吧,我在你的面前就是慈悲天主的耳朵,他是能听到你的祈祷的……”

飘零的雪花变大了,嫩白鸭绒一样毛呼呼的一蔟一蔟的,降到神甫的法衣之上。围观的人并不少,但这的时候,没有人在咒骂或者喊叫了,也许是为了神的慈爱的缘故吧。悲天悯人的目光落在年轻的菲列克淡黄色的头发上,那里也停留了点点白雪。

“………………罪?……不错……我们都是有罪的人……可是,莱恩,亨德利斯……你们有权以圣父之名来审判我吗?……”

台下的亨德利斯仔细的聆听着,其他的人也一样,没有风雪的声音。

“……叛国反乱……莱恩?贝鲁斯是第一个反对王家的乱贼之首……呵呵,今天却以这样的罪名制裁我……呵呵呵……真是可笑啊……人性……就是这样被证明的……”

“……战争……我的老师德兰诺将军战死了……但这战争不是我和我老师发起的……国家动乱了十几年……是谁的过错呢?……莱恩?贝鲁斯……这么多年又在干什么呢?……”

“……是谁在支使人们争斗?是谁在诱惑人民为了他的理由而流血?……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都有罪……这是我们共同发动的战争……”

“……是谁在欺世盗名?……对于现在着台下看着我的贝鲁尼亚臣民,谁在对他们说实话?……正义?是谁的?……”

“…………权力……力……只要这还存在……只要我们人还生活在这里一天……人心不会改变……战争也不会停止……”

“亨德利斯先生……今天因为胜利和我的死而喜笑……而您的将来又会是怎么样的呢?……您以后的战争是和迪斯争权夺势……贝鲁尼亚解放军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亨德利斯先生,还有您的莱恩王……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日…………呵呵呵呵………………”

宰相大人脸皮抽动了一下,他示意神甫可以下来了,手持斩索的利斧的刽子手踏着这十三级阶梯走上去,斧头的刃和铡刀一起发出寒光。

“……你们的明天!…………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一定要处决他吗?宰相先生……您知道父亲临死前希望放他一条生路的……他是我的兄弟……一定要我亲自下令杀死他吗?……”

“陛下!其实您当然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处死菲列克!…………好吧,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能让您好受一些……您已经给了他快三个月的时间,但他却依然不愿意归顺。拉德尼亚倾兵来犯,囤军在索德河原上已有好几个月,您要统帅全国的军队和强大的敌人作战,就不能留下一个有叛心菲列克!您知道放走了菲列克必然是后患无穷!”

“…………”

“……陛下……您可以去问问迪斯先生的意见……我想这一次他一定会同意我的!”


“喂!刽子手!别杀那个孩子!”

…………

“你……小小年纪就参军了吗?……你知道跟随加特主教反对我这个国王的后果吗?”

“你看看你周围的死掉的战友……看见那个刽子手了吗?看见他拿的那把长矛没有?躺在地面上没死的人就用那矛一下子结果……你不害怕吗?……”

“…………我…………”

“啊,陛下!原来您在这里啊!咦?您抱着这个小孩儿是什么人啊?”

“是加特军里的一个士兵……”

“是个受伤残留下来的敌兵啊……陛下……您这是?……”

“他还太小了,也许是个孤儿吧……为了面包而无知的卖命……我不忍心看见我们的秃鹫就这么把他杀死在地上,所以救下了他……”

“可是……”

“带他回去吧……这孩子伤得并不重,多半是吓着了……我想让他伤好以后给我带信给贝鲁塔力斯的加特……”

“让这个孩子带去吗?…………”

“那么……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

“……索……索……”

“索什么?”

“…………”

“恩…………好吧,我就叫你里德吧,怎么样?我这个国王赐你这个名字。”

“走吧,里德!等会儿在马背上可不要乱动!……亨德利斯先生,我们回去吧!”


“将军!”当一身精甲的吕森将军和他的副官走进营帐的时候,等在里边的传信官立即将身体挺得笔直,敬了个军礼。

“终于从威斯特来了,辛苦你了!”他回了一个礼。

传令士官把信件递给了他,又敬一个礼,然后就走出去了。

淅沥沥的雨让人全身都粘得难受,特别是在这又冷又湿的河原的灌木丛里,腐黑的泥土散发阵阵浓烈的鱼腥臭,下雨天里更是让人闻着想吐。吕森不想把这恶心的气味带进自己的帐篷里,所以在进门接过信的同时,让两个侍卫兵使劲的擦着他和他副官的的靴子。

坐了下来,看完了信,吕森将军单肘支着腮帮,沉默不语。

“大人……怎么?皇帝陛下这信……?”

“恩——。看来他是有点责怪我的意思呢!……”吕森站起来把信丢到案板上,“满篇写的倒都是些慰劳之辞,然后又宽慰我说这里是气候恶劣的蛮荒之地,说我率军多日,想必身体也多有劳累,近期之内让人来替换我……”

“……我想陛下并没有羞辱将军的意思……本来这索德河原上确实是阴湿难奈……沼泽陷阱又多……还有怪物和妖魔出没……让您离开这里也是一片好意……”

“别说了,特里安!”吕森果断的打断了他,不过说话是洗净了火气的。

“不论陛下是不是这么想的,但半年无法走出索德湿原这总是事实!我身为帝国的大将军,是没有办法凭这样的战绩回去见陛下和同僚的!”

“……对菲列克时折戟两阵……他们在歌鲁迪亚攻城的时候本来是最好的时机,可不想军里竟然会闹什么丛林瘟疫!后方新增的部队又拖拖拉拉……哎……”

吕森自言自语的回忆,一脸的痛苦相。身上佩挂的一柄不知道用什么皮来包裹的长刀也在失望的颤抖。

“……那陛下有没有提到谁来接替您掌握这里的军队?”特里安的棕红头发被雨水浸了一后变得稀稀落落的,颜色也暗了,乍一看像个混日子的快秃顶了的中年军曹。其实特里安是个目光明亮、手脚敏捷的年轻人,他是很得吕森将军欣赏的。

“没有,他只是要我安心稳住就可以了,一切都等到一个月以后左右的时候,交接了再说。”

“……哼!不过我看也稳不住了吧!贝鲁尼亚国王莱恩亲自率大队进驻到河原里来了!我看这一场仗是迫在眉睫!对方哪里还愿意等到我们新将军的到来!”

“呵呵……那不也是件好事情吗?至少将军大人您还有机会体面的立功,而且这次是直接面对贝鲁尼亚的国王啊!”特里安识趣的笑了。外面的大雨正在哗啦作响。


“莱恩!”迪斯逃进帐里躲雨的时候发现只有莱恩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叫了一声。

“啊,迪斯!你可真被淋成落汤鸡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莱恩随手丢给他一大块布来擦脸。

“妈的!这真是个鬼地方!我们国家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迪斯大力的擦抹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骂开了,“几个人好几次都踏进了该死的沼泽地!我去接他们的时候也差点陷进去了……我说,这个索德湿原有什么用啊?我看只有苍蝇和蚊子才可以在这里存活!干脆让拉德尼亚拿去算了!”

“哈哈,迪斯,你可真把我们贝鲁尼亚防备拉德尼亚的天然屏障给说得一钱不值了!而且这里比起北边玛雅山那里来说,还算得上是个温柔的地方吧。”

“……恩。你那个影可真厉害,他又探听到重要的东西了……我觉得他真是个奇人,伤得那么重,竟然这么快就可以恢复,而且真是影子一样,平时简直都不散发一点生气,像个只会工作的机关一样。……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变的吧?比起他来,尼巴斯的那个铁面助手迪波尔特都可以称之为正常了。”

“别说废话了,迪斯!”莱恩对于影和迪波尔特的这个不伦不类的比较没有兴趣,“他打探到了什么?”

“威斯特的阿斯贝尔皇帝已经决定从前线换掉图尔斯特?吕森了——这么久了,我们也该等到这一天了——现在他们的军队就是在等新将军的到来,从吕森到下面都是人心恍惚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是我们突袭的好时机咯?”

迪斯甩掉了那块擦头发的布。

“是的。我们就这么干吧!现在就应该这么干!阿箩塞尔也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现在我那老头还没有落气,他一定会鼓着眼睛从棺材里跳出来大吼:‘迪斯,莱恩!去吧!你们两个兔崽子!一定要去!去把他们都杀喽!!’”迪斯也坐了下来,学着他死去多年的父亲的声调喊。

莱恩扑哧一声的笑了。

“怎么?”他转过头来问莱恩。

“呵呵……没什么……迪斯,又能和你这样说话了,我觉得很高兴!”莱恩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而笑。

“……这没有什么,我们不是都这样过了十几年了嘛!”

“好了,我出去了!”迪斯站起来走了出去,“不如等会儿把宰相和米切斯特他们都叫来研究吧!”

“——陛—下!”他出门的时候转身做了个夸张的弯腰礼,莱恩不确定这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时走进来的一个侍从在他脑后对这种戏谑般的语气和礼仪吹胡子瞪眼睛。


乱兵不如狂风,寒铁难及冰雨。在暴躁无常的闪电雷鸣之下,烂泥的森林里,遍布的是杀伐的音律。

“你就是贝鲁尼亚的狮子王莱恩?贝鲁尼亚吧!终于见到你了!哼哼,果然是气度非凡!”战刀指点着莱恩的脸,狮鹫一样的吕森在风凌水柱般的吹打下依然杀气腾腾,眼光像尖锐的长钉,并无半点萎靡。

“我是拉德利亚四大将军之首,这里所有军队的统帅,拉德尼亚皇家之神龙骑士团团长,图尔斯特?罗格里奥?范登?吕森!”

“吕森将军!请您撤军吧!从贝鲁尼亚的土地上离开吧!我们两国在解放战争中缔结了深厚的友谊,所有的领土争端也已经在当时的永久和约中解决,拉德尼亚没有任何理由向我的国家提出任何要求!我们两国连年征战,这难道不是祸国伤民的惨事吗?”

“莱恩王,你是一国之君,应该明白只有我们的皇帝陛下才能够决定是战是和!我们这些武人,无论尊卑贵贱,都只不过是棋子而已!我不过是尽我的本分!”

“为了拉德尼亚,今天我要将你斩于此地!”

“好吧!乱军之中无上将!吕森将军,我们就决一个生死吧!今天我要打败你和你的军队,让你们永远都不敢再到贝鲁尼亚来!”莱恩举起了自己的剑,剑柄上的铃铛响了一下。这把剑跟随了他太久,已经舔尝了足够的鲜血,感受过莱恩所有的悲欢离合,所以虽然被最好的铁匠不断的锻造,但依然免不了那些细微的伤迹和黯色的弥痕。

“真是一件劣质的武器啊,显而易见的迟钝!作为国王,你似乎应该有一把更好一些的宝剑才对!”

这一切都被吕森观察得清清楚楚,而莱恩这才注意到自己敌人手里的刀造型很奇特,刀很长,背和刃都很厚。刀刃的两侧上是黄的或者红的或者棕的刚硬交叉的直线,看起来是固有的钢纹,像是曲折盘旋在一起的蛇。

“这是龙剑!你可以看清楚,莱恩王!千年前传说中龙之贤者的龙之四战器之一,尊贵的神物,也是我神龙之称号的证明!……它已经饱吸过上千人的血液了!贝鲁尼亚的狮子王,它今天也非常渴望你的!”

“龙剑?……这在哪里见过……?”

正当莱恩还在为这把刀纳闷的时候,吕森已经踩着飞溅的雨水与融泥,挥舞着龙剑冲过来了,只一挥砍,辉煌的金光像黑夜里的炭火一样旋转着扫射了出来。

莱恩接下了这一击,他的力量和速度一点也不逊于吕森,所以这根本不算什么。刀光剑影掠过以后印象是:论武艺,两人无疑在伯仲之间。

瓢泼的大雨中,双方的士兵在忘我的冲向对方,仿佛也和愤怒的水之女神奥莉维娅一起失去了理智。这片战场太大了,又被污浊的河流和水泽分割得支离破碎,各个队伍都分散了。在比人还高的水生芦草里,在低矮和高参的灌木之间,士兵们只能依靠小队长的指挥和自己的本能作战。倒在这泥泞的丛林之中的人将永远都找不到,哪怕他当时还没有死。

“为什么人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作这样的赌博呢?”莱恩心里这样想着,旋光一样的一剑,力劈过去。吕森一脚踏进了泥沼,有些行动不便,不过他竟然没有采取闪躲或者用刀去挡架的姿势,而是左手捞起腰间的刀鞘。

叮当!脆响,莱恩的刃砍到这纯青色皮鞘的的外壳,那像鳞片一样的角质的时候发出这样的声音。

“难道是龙的皮?”

念头闪过,金光也已经追来。莱恩一边后退一边用力的收缩胸腹的肌肉。躲开了,吕森的龙剑入肉一分,从腰带以上拉开了莱恩整个上衣,斜长的伤口翻出了皮肉,以及整齐的一片鲜红。莱恩脖子上悬挂的绿宝石项链被切断了,三段链条飞散了出去,这时碧绿的宝石项坠在上空划过的那道紫电的反映下,闪了一下光,湮没在被大珠小珠砸碎了的灰黑大地之中。

太意外了!这样的突击竟然都没有得手!莱恩大喊一声,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剑,横劈大树那样的劈向吕森。这一怔使得躲避的空间消失了,吕森只能勉强的支开武器去格挡,这样用刃口去迎接对方的巨大力道是完全错误的,因为那会让手里的武器被砍得碎裂。但这是贤者的神剑,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咯嚓!清亮而破碎,龙剑被斩成两段!棕的、黄的、红的碎片像花朵一样的纷飞而去。在吕森惊讶莫名的目送下,这剑刃斩断了武器,划开了甲胄,从他自己的肋下劈了进去,砍裂了胛骨和肋骨。

一下子就停止下来了,莱恩在被动的洗浴,让他不愿意几乎睁眼,泡得自己这殷红的身躯有些发白,伤口在刺痛。他丢了手里的长剑,无神的僵硬的低头端详着吕森的尸体。

眼前漂流的河,没日没夜的下着雨,仿佛黑暗里的回忆。

“迪斯!”

迪斯转身看到的是一个泥人在叫他的名字,这人也许是在索德的沼泽里滚了一圈,像个陶塑一样从头到脚被泥土所覆盖,连面部都看不清楚。

“阿箩!?你这么在这里?你的小队不是在那头吗?”迪斯一把就抱住了她,用自己的手和天上下来的水搓洗干净了阿箩塞尔的脸。

“我们在这小河的对岸被包围了!……”即使是现在,阿箩塞尔的蓝眼珠还是那么的好看,“所有的人…我和米切斯特失散了,雨太大了,看不见彼此……”

迪斯仰头望了望对面,水珠马上就趁机溜进了眼眶。他使劲的睁眼来看,幕布太厚了,只能看到一些被风和水共同扭曲得不明所以的塑影,倒映着忽现的光芒。

“全部都散架了?这么多人都被围困了?啊!该死!…………米切斯特!但愿圣女们保佑他!……”

“……我这里的敌人基本上都已经被打散了……刚才影过来报告说莱恩和科隆将军的沼泽地那边正在追剿残敌,连拉德尼亚的那个神龙将军吕森都被他们给杀死了……可这么一来,敌我双方不过是将阵营调了个方向而已啊!……”

“不知道亨德利斯宰相带领的军队怎么样了?”阿箩塞尔有些惊慌,不,应该说像是被雨和污泥渗透得有些冷而萎缩。

“啊,妈的!混蛋!该死!该死!该死啊!!”迪斯单臂把阿箩塞尔搂了过来,一边狂骂。


“皇子殿下!”特里安迎上去殷勤的给凡尔赛解下了雨衣。

“对不起……让您一来就看到本军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不住的点头哈腰。

“不!特里安中校,您做得非常好!”凡尔赛这种热情洋溢的称赞很让人暖心,他坐了下来,瓦克垂手站在一旁。

“请坐下来说话吧,特里安先生。”

“…………对于吕森将军的英勇殉职我很遗憾,”这位皇子说话如此的快又如此的清晰尖锐,让习惯了吕森将军的慢吞吞语调的特里安有些来不及跟上,“……但您在危急时刻的指挥我已经听说了,今天也已经亲眼看到了情况,当时差点就反败为胜了吧?”

“以后回到了威斯特,我一定在父皇面前陈述您的功劳,让他提拔您的军阶!”

“殿下……您太过奖了……我只是个打了败仗的军官……还没有保护好吕森将军……”

“这不算败仗,毕竟贝鲁尼亚没有能够推进半步,兵力损失比我们还多。我到来之前的这几天您又将阵营调整得很好……作为一名将领,您已经非常的出色了!”

“现在,我们要考虑目前的情况了……”银色的长发靠到了椅背上,瓦克递给凡尔赛一杯水。

“哦!对了!殿下……今天早些时候从威斯特还来了一位客人,他不是陛下调派来的军官,他说他是私自来的,要在军营里等候您,我把他安排在旁边的营帐里了……”

“特里安先生,这种可疑的人您居然也能让他留下来吗?”瓦克?努诺瓦尔突然说话。

“可……可是他……”

刚才的某句话把凡尔赛从若有所思的状态中敲醒了。

“哦?专程来见我的?是谁啊?”

“是我,殿下!”门口是一个低沉沧桑的声音。一个灰发老人走了进来,外披着薄蓑衣,朴素的淡粉颜色连襟武道衣是开领的,颔下的胡须修整得齐短又平滑,波浪般自然卷曲的长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这样的装束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风格异趣的用布做的平底鞋,一路走来脚下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他脸上的皱纹不少了,但看起来平展而健康,额下的双目紧闭。

“哈波林老师!”凡尔赛脸上的疑云一扫而空,少年人脸上深沉的表情被点亮了,他立即就站了起来。

“原来是‘盲目的剑圣’哈波林老先生!”特里安赶紧过去迎接他,“早上时候您怎么不把真实姓名告诉我啊,您只给我出示了陛下给您的玉牌……哎呀,把您安排在那样的营房里,真是太委屈了……”

“呵呵,我想给皇子殿下一个惊喜……“他又转头对凡尔赛说话,完全不应该是个盲人,“殿下……您不应该叫我老师的,我只教过您几十天的剑法,还没有资格当您的师傅……”

“哈哈,老师,要是您不把我当作弟子的话,今天也不会来了!”凡尔赛走到他的身前,轻轻的取下哈波林的雨衣,交给一旁的瓦克放好。

“反正我整天呆在威斯特的皇宫里也不过是在那儿一天天的老朽而已,不如出来走走。而且听说贝鲁尼亚国王莱恩剑技高超,有狮子王的别号,所以我就琢磨着,也许到您这里来还有机会会一会他。”

“呵呵,老师啊,要是认真的决斗,我们这个大陆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在您的火龙双剑下残命留存,我看您和他不比也罢!”

“哈哈哈,凡尔赛殿下啊!您从小就知道怎么恭维人,总是弄得大家乐呵呵的。不过你要知道,老人都是不能奉承的,不然他们就会越来越自大,越来越糊涂。”

“好吧!我不再害您了,不过您在这里也不要再叫我殿下吧!否则我就把您吹捧到云雾里面去!”

一阵其乐融融的哄笑之后,大家都坐定安稳了下来,虽然愉快的气息仿佛依然绕梁未去。


“凡尔赛啊,听说来之前你要求陛下赋予了你这支军队全部的调控权力呢?”哈波林笑起来没有眼睛的参与,很有些别扭。

“是的。”

“恩……那你可以自由的决定是进是退是战是和咯?”

“是的,老师……”凡尔赛沉吟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常的语气,“……其实我的本意就是撤军……”

“殿下!!”特里安和瓦克都很吃惊,当然理由应该是很不同的。

“是吗?……那你回国以后所背负的非议就更大了……你不觉得现在应该以一场大胜仗来反击那些诟病吗?”哈波林一点也不吃惊。

“我不能以士兵的生命来为我个人冒险。而且,我一直认为这战争没有意义,我们拿什么去征服贝鲁尼亚人呢?只有武力是远远不够的,贝鲁尼亚人已经不认同我们是共同的国家共同的民族了,即使强行获得了这里的土地,目前又怎么维持统治呢?现在国内都够乱的了,没有必要再给自己添麻烦……”

“凡尔赛啊!身为皇子你能考虑到这一层当然是好,但是,就我这个外人这么多年的观察来看,从拉德尼亚的王公大臣到平民百姓恐怕没有几个人赞同你的想法。”

“应该是这样的吧……这是一个我们这个民族的感情的问题,要改变当然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

“也许等到一切条件都具备的时候…………我们应该正视现实,和贝鲁尼亚确立长期和平的公正条约吧……”

营帐里掌着的灯光变得暗淡一点了,只能勾勒出这几人的身影,因为雨势收敛一点了,太阳的青光照了进来,这不可思议的密林冬雨看来不久就要结束了,一些大型的昆虫开始咕咕咕吱吱吱的叫唤,水帘之中,新绿色的针叶也可以看得比较清楚。

当莱恩自己率领的增援小队冲出这片灌林的时候,他豁然看见阿箩塞尔的先锋追讨小组的几十名战士像一捆散开的柴棒一样无助的孤零零的趴了一地。只能确定阿箩塞尔本人还活着,因为她至少还是坐在泥土上的,十几个拉德尼亚的士兵站在那里,他们都发现这又一波的追兵已经来到了。为首的是一红衣的老者,双手两柄火焰一样赤色的弯剑也许正要取下面前阿箩塞尔的性命。

不可犹豫了!莱恩脑海里只闪现了一下迪斯和玛利亚的面容,在和其他战士们一起跃出木丛的时候他全力的向前挥舞出强大的剑风。

“神鸣明王剑!”

焦白的一点烁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视线,太强烈了,让目眩的士兵只能看到漆黑之中的惨绿色光圈。莱恩用剑身挡住了这一下冲击,所以他可以看得清楚这飓风一样飞旋而来的闪亮煞气,盘绕在一起的无数光和气流如条条白蛟龙一般的袭来,锐利的鸣叫着在土地上割出深刻的交错地痕,并且扩散而开,虽然震撼得可怕,但这风景竟出奇的华贵神圣而摄人向往!

扇面一样张开的气动和光环靠近莱恩的时候完全散开了,就像风暴一样,远观如魔王在肆意践踏,近了以后也不过如此。他没有被这伤及到,只是外衣划破了一些口子。不过当莱恩回头的时候,才看到刚才经过的那整片灌木丛林已经被彻底的摧倒,夷为平地,黑粗的枝条的碎段雪花一样的飘零四散飞去,眼前见得到的都是靡靡的一片,如仰看着大厦崩坍于面前。

身后的士兵们几乎都全身是伤,不过好像只是皮肉的。虽然所有的人都已经呆了,但是还没有人倒下。

“这!!……是这位老剑士吗!?”莱恩看着对方,无表情的苍老面容上没有表情,他淡红的衣衫都根本没有动,眼睛甚至都没有睁开。这么多年的战斗里,如果莱恩曾经感到过一种切入骨髓的冰冷萧然的恐惧,那么就是现在。

“您就是贝鲁尼亚的莱恩陛下吧?”哈波林开始对他微笑,虽然此刻他右手腕上滴下一丝血,“果然不愧是狮子之王,劲力能够突破我的剑气……”

“……请不要这么杀意浓重吧!我希望能避免这一切,只要您能够让我们离开!我是拉德尼亚宫廷的皇家客座剑师哈波林?范德尔?拉姆斯……”

“剑圣哈波林!”莱恩心里一惊。

“……凡尔赛皇子殿下已经率领军队退走了,我负责为部队殿后……”他顿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好让阿箩塞尔能站起来,“看来您已经洞悉我们的步调了……请听我说,陛下!皇子殿下已经厌倦了双方长年的争斗,拉德尼亚帝国也不是那么好战的,皇子殿下愿意撤离贝鲁尼亚的土地,希望我们都能够平和的息兵……他知道您也是爱好和平的,因此希望以此为契机,实现停战,殿下是能够劝说皇帝陛下下定这样的决心的……所以请您一定要相信他,在这么多年的不幸之后,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朗声而出,所有人都听得很明白。

“凡尔赛殿下吗…………不错……我们还曾见过一面……”

“我可以相信他!”莱恩收剑会鞘。

“呵呵,太好了。您真是意味明理的君王……”哈波林让自己的士兵们可以放松后退几步了,“……这里的贝鲁尼亚战士都没有死,他们只是昏迷了而已……虽然他们追我们追得很紧……但我想还是不可杀他们的,也许这也是缔结和平的一个小小的重要步骤!呵呵!”

“不错!也希望凡尔赛殿下回国以后能够履行现在对我们的承诺!”

“一定!……只要他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以殿下和我的名誉向您发誓!”

雨停了,阳光一缕一缕稀疏的照进了森林之中,这里虽然地处北方,但雨后完全没有冬日的严寒,潮气结成雾,一大片一大片的,在茂密低矮的树叶间飘来荡去,悠闲自得,飘到人的身边就把他笼罩起来,让人看不清楚,像个顽童的恶作剧一样,走的时候留下他全身湿淋淋的露珠。

“那么……我和我的士兵也要离开了……莱恩陛下,很荣幸能够见到您……虽然我看不到您,但我能够感觉得到您是一个高尚而善良的人……我知道您是在您的伯父罗德里格斯身边长大的……我想您也一定和他一样英武而亲切吧……”

“哦!对了,哈波林老先生!您在三十几年前的解放战争里曾经和我的伯父并肩作战的吧?”

“是的,陛下。当年我们一起指挥军队几乎是辗转了整个西大陆,还有那年轻的瓦雷利亚英雄王迪尼姆?莫瓦恩,我们三个人……”

“瓦雷利亚的迪尼姆!”莱恩的眼色变了。

“请问,他……他是不是持有一件宝物叫做青光的首饰?”他急切的问。

“不错……”哈波林忽然沉思了。

“请您告诉我一些当年你们的事情吧!我的伯父、英雄王迪尼姆、青光的首饰,还有您所知道的你们所有的事情……请您尽量的告诉我,哈波林先生!”

“……我知道得并不多,陛下……,”他慢慢的回答,“罗德里格斯与迪尼姆在战争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比和我的友谊要深……他们一直在一起与罗迪斯打仗,而在战争的末期我留在了拉德尼亚的前线,所以最后就做了帝国的客人……既然您特意问到青光的首饰,我想它现在就在您的手里吧?也许迪尼姆后来把这首饰给了罗德里格斯……战事一结束迪尼姆就已经不知所终了……后来贝鲁尼亚王国发生了宫廷哗变,罗德里格斯王子也下落不明……我们三个人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西大陆国家抗击东来的罗迪斯啊?您,还有迪尼姆先生都是外邦人,与这里的争端并没有什么关系……”

“陛下,我想我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告诉您了……”哈波林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对不起……上个时代的故事本来就应该让它静悄悄的模糊……”


“嘿,这不是罗宾!你怎么有空到贝鲁尼亚城里来啊?”

在广大门庭中缤纷绚烂姹紫嫣红的花园里阿箩塞尔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罗宾?蒙德巴里尔。

“啊!阿箩姐!”一进宫廷就看到她,这使得罗宾很快乐,小脸笑得红扑扑的,“我到这里来向陛下述职……”

“哦!你那里怎么样?”阿箩塞尔给了他一个拥抱,让他更高兴了。

“还好吧,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对付过去了,几乎没有死人呢!现在青苗已成,不用再担心挨饿了!”

“是吗,太好了!莱恩和迪斯就担心全国各地的灾情,天天都提心吊胆的。你看这贝鲁尼亚,好像人人都安居乐业,要是外地也都这样那我们的国家就成天堂了!”

“这里真是百花盛开啊!就像书上说的那种天降祥瑞的感觉!”

“据说现在的雅兰才是花海香洋,迪斯还说什么时候去那儿看看,不过他太忙了,我看我等到花儿都谢了也等不到他有时间……好吧,罗宾,你去做你的事吧!回头再见!”她一甩头,走了。


“……到处都向王都来伸手要吃的!我们哪来这么多的粮食!?您看看这些字句……迪斯先生……这和威胁有什么区别……”亨德利斯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

“……现在饥民被煽动得四处作乱……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啊……”坐在那里的迪斯也没有办法。

“宰相大人……您去清点一下吧……全国调度一下……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能让太多的人饿死……”莱恩这么说,是很悲哀的,宰相就出去了。

“………………”

“…………迪斯……我们真是摇摇欲坠啊……”

“没有关系……现在情况还是一天天的在改善嘛……再说我们手里有这么多的军队……只要不闹得天怒人怨,不会有事的……”

“………………你觉得我们元老院的建制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在你的领导下应该随时都可以运行了吧……”

“其实你也没有必要拒绝加冕礼,莱恩……,”迪斯又说,“这样还会让贵族们更不安心……表面形式是怎么样的并不重要……宪章在你的手里就足够了……”

“………………………………你知不知道……东大陆的尼斯迪斯共和国发生革命了……”莱恩仿佛没有听到迪斯在说什么一样。

“……哦?我还不知道!”

“……朝政被人民的起义推翻了……执政官被绞死……听说起义军队还借助了罗迪斯教国的帮助……革命已经成功了吧……好像还有一些效忠政院的军人在角落的地方作零星的抵抗……”

“…………”

黄昏,是褐色的不明亮的灯,指点世界的各个角落,从喧哗走向宁静,从涌动走向平寂。背负着天罚原罪的人啊,在迷茫的旋涡中无知无助劳碌不堪之后,总在它的照耀下寻求一个短暂的安稳归宿。

酒馆就是这样其中一个归宿,对于有些男人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安逸而宁和的地方,只需要花费一点点钱就可以享受到一天以来最大的舒适。

如今,贝鲁尼亚城里的这个酒馆里人声鼎沸,充斥着男性的吆喝与女性的娇叱,一切都在这黄白颜色的悬吊大烛灯之下。里德?索尔尼亚辛正坐在烛灯的正下方,这是一张小桌子,一个人。

他望着灰石的墙,上面装饰的木雕老而陈旧。他呷了一口酒。

“里德。”

“里德!”

里德被人在肩上推了一把以后,才转过头来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阿勒克司?科隆,这个人身穿的是骑士那漂亮的马上服饰,还佩着一把银晃晃的剑,此刻正歪着头对他笑。旁边的酒客和女招待都忍不住在看他。

“哦!科隆,你来了!”里德,一下子回话,声音大得好像憋了几十年没有说过话一样。

“呵呵,我的科隆将军!你竟然来了,我真没抱这个希望。”当科隆拉开椅子,坐下来的时候里德说。

“里德,我们俩二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今天你要见我,我怎么敢避而不见?莫说酒馆,就算你要在妓院里见我,我也得来啊!”

“是不是我要求在他妈的地狱里见你你也会来啊?哈哈哈哈!”里德放声大笑,连桌子都在抖动。

“二十几年了呢!”里德看着科隆,虽然身在骑士团,也算是养尊处优,但时间风雨的雕划依然是无法避免的,额头平了,眼睛也变得深凹了许多,嘴和下巴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相比也变化了很多。而里德自己,他也清楚,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

“你一直还在领导那个雇佣兵团吧?”科隆问。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都有你的传闻……越来越壮大了呢!里德,你真是个好领袖,不枉当年迪瓦特队长将兄弟们都托付给你!”

“哼,要不是你当年一心想当骑士,这个队伍本来可以是我们两个人共同来统帅的!”

“哎,里德,我知道是我不好……其实到现在我都有些后悔……”

“算了,该死的,阿勒克司,你有你的苦衷。你要复兴你那个破落的骑士家族,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至少当时是。要怪只能怪你那早死的父亲,这是他的意志。而且你并没有选错道路,对吧?现在你已经是将军了,又统领了自己的骑士团!妈的!你现在可比我过得好!”里德一拳打在科隆的肩膀上,对方默默的,腼腆的笑了一下。

“对了,里德。是不是莱恩陛下曾经在团里干过?”

“是的,那时他像个流浪汉,不过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有一身的好武艺,又有头脑。本来我想让他接班的!哈哈,”里德喝了一大口酒,“想不到他是维克多国王流落的儿子!”

“是啊,人生的命运真是不可思议,都是神在掌握吧。”

“里德……说到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件事……恩……因为我看你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你还在寻找娥娜吗?”

“娥娜……哦……娥娜,科隆……亏你还想得到这事。不,没有了,我想她应该不在人世了。我没有结婚并不是因为她,你知道我们这些漂泊的人,想找点乐子当然容易,可是妻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里德轻轻的说,他看了看科隆的眼睛,低下头去喝酒。

“是吗?”科隆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真的是这样吗?里德,你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哎,没有了。我说的就是这个事儿……”里德端起大杯子,一口气全部吞了下去。

“我听说……里德,我并不是想责备你或者什么……有人说,当年维克多国王攻陷贝鲁斯塔力亚的时候……看到娥娜把那红剑‘马里斯’……”

“哦?”里德反问一声,仿佛是不想理他一样。

“不说这个了吧!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了,和你也没有关系了吧?”科隆脸上抽动了一下,表情是冷清的一笑。

“是的,没有关系了!”里德用力的将杯子扣到桌上,重重的擦了擦嘴。

“我准备去拉德尼亚了。”良久,里德开口说话。

“哦?”科隆仿佛并不吃惊。

“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像秃鹫一样嗅得到血腥,拉德尼亚需要战士。”

“你已经接到契约了吗?”

“不,还没有,不过那边有的是事等着我们去做。”

“里德,你为什么不留在贝鲁尼亚呢?这个国家也有的是任务需要战士们来担当。我们的军队还很混乱,治安守备,清剿叛党和贼寇,而且还在和拉德尼亚打仗。”

“呵呵,”里德笑了,他长眉毛下的深深的眼窝里的光芒变得柔和,“你是在为国王陛下招揽兵马呢!不过,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拼着血汗,用生命来替别人实现他们的理想。为那些买得起我们的人。你真的把这些都忘记了。”里德戏谑式的指了指科隆。

“很多情况下,我们别无选择。所以,我可很爱惜我自己偶尔作出的决定。”

“哎,别说这个了,里德。”科隆摆了摆手。

“他人的理想?这些人的理想实现了吗?”他斜着瞟了里德一眼。

“……好吧,也许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自己理想的权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什么,可我以此为生,如此而已。科隆,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算了,我也不说这个了。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你,从当年起就不能。况且,我的理想……呵呵,我也不知道它对不对。”

“拉德尼亚帝国……你们在那里确实是大有用武之地。”科隆笑了笑,他怅然的看着前方,
看到了里德的身后。

“妈的!阿勒克司,你在看什么?哪个小妞这么吸引人吗?”

“哦,不,不是的,”他摇头,“只是……你到拉德尼亚去了,什么时候回国啊?”

“哦,呵呵,这有什么分别吗?”

“你看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我可不想这次以后就成了永别,里德!”

“呵呵,阿勒克司,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啊?虽然你以前是那么个心软的人儿,啊哈哈……其实在这之前我还猜不准你到底愿意看到我不?二十几年啊,一切都变了,对吧?好吧,我答应你,我一回到贝鲁尼亚城就一定来看你。”里德笑了,敲着杯子,招呼着人来。

“他妈的,那我们今晚就多喝两杯吧?如何?”他开始吆喝起来。科隆点头。

“别说我走了,科隆,我看就是这个国家也不安稳。国家、国王……我想这些事情你自己清楚。”

一个肉感的褐色头发女招待穿着劣质的红布衣服走了过来,里德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姑娘发出快活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哦,小妞儿,你可真丰满……你不要乱摸我!”里德向她胸口里投进去一个银币,放她走了,“去给我端两杯酒来。”


怎么这么黑啊?这里是哪里?

“杀了我吧!莱恩!杀了我前面就是光明了!杀了我!”

这是什么声音?……杀了你就可以吗?真的吗?

“真的!就在前面,动手吧!”

好!!

………………

玛利亚!啊,玛利亚!终于看到你了,我都走迷路了!

“莱恩…………”

“你怎么全身是血?你……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这…………”

“莱恩……没有关系,我死了也无所谓……来带上我一起上路吧……前面就是我们的理想了……”

“啊……不行啊……玛利亚!我们已经迷路了,我们走错了……我们杀了好多人……越走越黑……不能再走这条路了……我们回去吧……往回走吧……”

“莱恩!不能后退!我知道我们走的是对的!你怎么能这么软弱!你要让我白死吗!!莱恩!!”

“啊!不是这样的……玛利亚……”


“莱恩,你这个叛徒!你又想背叛我们了吗?…………”

“莱恩,哪一条路才是对的啊?哪一条路才是你想踏上去的啊?你想明白了吗?

“莱恩!不要这么懦弱!坚强一些,莱恩!”

“莱恩……!可恶的国王啊……”

是谁!都是谁!!父亲?迪斯?还有谁?!这些声音是什么!!!?


“………………你看……我总是做这些愚蠢透顶的痴梦…………”

“别这说了……真的都无所谓了吗?”

“哈哈,只不过是一时的挣扎而已,每个人都会这样的……”尼巴斯哈哈笑着拍拍莱恩的肩,“……打起精神来吧!我可不想在这难得的春暖花开的季节来看望你这愁眉苦脸啊!让自己高兴起来吧!你不是把国家治理得挺好的吗,国王!”

不过这次好像他也无法振奋莱恩的心情了。

“……哎……尼巴斯啊……我这不是一时的挣扎……”

“……过去的理想……现在不是充满疑问和矛盾,而是已经彻底的……破灭了……我很肯定……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是对是错……父亲说对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想不到,最后……莱恩,你竟然达到了这样一种坚定……”尼巴斯看着雕花的石墙和门梁还有那扇窗户传来的温暖春色。

“坚定吗?只是混沌到什么都没有了而已……每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他坐在木玉凳上,“我还经常做同一个梦,我梦见我和玛利亚在山里过着普通猎户的生活,生儿育女……多逼真的幻觉啊!我生长的小村庄……连小河流水的声音都听得见……还有那片片的落叶……”

“……我知道这是永远不能成真的癔病,可我竟然把它像救命的绳索一样的抓在手里……只能说明我自己的孱弱罢了……”莱恩甚至还笑了笑,“我知道尼巴斯你对我绝望了……我说这些不过更加深了你对我的厌恶而已……”

“莱恩……你不要把自卑得一无是处……你是个强者,又是个好人……你是我所见过的唯一一个真正心地善良的人……”

“我善良?……愿圣父接纳我的灵魂吧……想我这种满手血腥的人也能说是善良吗?”

“……你知道什么是善良吗?当一个人为别人而努力牺牲,自己的内心感觉不到快乐甚至感到痛苦……善良是苦涩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我一直以为这就不是神和人的无私,天地是无善无恶的,因此这样的纯粹的善是不存在的……我自己就做不到……在见到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相信善良是一种人性!”

“莱恩,你的心像粹玉一样的纯洁!多么可贵啊,而你自己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所以你才会这样以为你是在自我毁灭……”

“………………”

尼巴斯走到窗前,拉下了帘布,屋里变得昏暗下来。

“本来我这次到贝鲁尼亚城,就是来向你道别的,因为我想也许我们将不会再见面了。不过现在……”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走了回来,继续说,“……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本来我根本就不会让你知道的……但现在看来……也许……”

他转过头来,迟疑的看着莱恩。

“…………但……我也不能确定……”

“是什么,尼巴斯?”

尼巴斯看了看莱恩,没有烛光,不能清晰的分辨任何东西,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啊……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他最后的迟疑了一下,仿佛永久。

“………………迪波尔特……摘下你的头盔吧…………”

木立在门口的迪波尔特听到尼巴斯的话以后迅速的取下了着铁罩,抱在胸前。

枯黄发红的短发好像是胡乱剪裁出来的,青灰而紫绿的脸不是活人的颜色,细细的弯眉下是一双看不见瞳孔的眼睛。这是一张女性的瓜子脸,对于莱恩来说,这是玛利亚?马里斯的脸。

“这!!这!!!”莱恩从凳子上冲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是玛利亚!?”

“……是的。迪波尔特就是玛利亚……当年卡西亚遇袭的时候我正在那里……不过我去晚了……我没有见到你,但是在港湾的废墟旁发现了玛利亚的尸体……我记得我们在克罗扎的时候见过她……”

“本来我不能确定,但是后来在山里你亲口对我说她确实在卡西亚遇害了……”

“当时!那迪波尔特!”莱恩惊讶的裂开了眼角,“……那……你对她做了什么!?”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返魂之术吗?…………我对玛利亚施用了返魂之术……”

“…………这法术还在实验之中,所以其实并没有成功……返魂不完全,玛利亚的肉体虽然复活了,但是精神却缺损不全,只有残破的灵魂…………不过也很幸运了……虽然这样,但她还是没有像那些僵尸一样快速的崩溃……她活了下来,不是一具丧尸,而是一个活死人……”

“……这几年我带着玛利亚到处做研究,寻找使她完全复活的方法……”

“…………我知道你一定会责怪我亵渎了她的身体……你很愤怒……但……”尼巴斯看见莱恩在震动。

“哦,玛利亚!玛利亚!!”莱恩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他走了上去。玛利亚没有动,她僵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莱恩仔仔细细看着她没有痛苦的脸,双手托起了冰冷的脸颊,他吻了一下玛利亚的嘴唇,没有血色,没有体温,没有反应,散发的是轻微的药草的芳香。这个时候,手里的铁盔掉下来了,玛利亚的双臂麻木的动了一下,轻轻的碰到了莱恩的腰,好像要尽力把他拥抱那样,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啊,玛利亚!你还记得我!!玛利亚,亲爱的!!”断线的珠子滚落而下,“……尼巴斯……谢谢…………谢谢你……”

“啊!她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我也很吃惊!这是第一次!”

“啊……她……还有……还有办法……救她吗?”莱恩口齿不清。

“其实我是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了……而且玛利亚的肉体由于灵魂不全,已经开始缓慢的崩坏,照这个样子,即使不见阳光,她也不能活过几年……”

“不过,我最近找到了一条线索……”

“是什么!尼巴斯?”

“这是一个从远古就流传的秘密,当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听说过。相传加里西亚大陆西北边陲上的玛雅山里有个地方有神秘的终极力量,而这力量也许还可以使死人复生,招回灵魂……”

“本来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说法而已,不过我找到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实这传说的事实……”

“……我查证到当年瓦雷利亚的英雄王迪尼姆就是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去了那里,临走前将自己的“青光的首饰”给了他的亲密战友——你的伯父罗德里格斯王子……所以我认为玛雅的神话确有其事……”

“而且我找到了当年黑衣贤者所有的神器,就是这把‘夜月之杖’……”莱恩这才注意到尼巴斯手里拿了一根漆黑竹枝一样的拐杖,“据说这是可以开启那神秘力量的法器……”

“现在我和玛利亚立即就要去玛雅半岛,也正因为这样,才会顺路经过贝鲁尼亚城来探望你……”

“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尼巴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莱恩啊!……你真的愿意抛弃这家国,冒着生命的危险和我们一起去寻找这渺小的希望吗?…………你知道玛雅山脉是什么样的……此去凶险异常……恐怕是有去无回的…………而且没有人知道那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救玛利亚,或者也许是个灾难的封印……迪尼姆?莫瓦恩去了玛雅山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让我去吧!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家国了……你了解我的心!现在我只在乎玛利亚,不论多渺茫,这是一个机会,我不能放弃她!这是为了我自己!带我走吧,尼巴斯!玛雅的雪山是非人之境,这样更是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

“带我去吧!!”

尼巴斯看着莱恩,他静静的看着对方。穿过窗帘的微弱光芒照亮了莱恩金黄的眼眸子,闪烁出一点点亮。

“ 迪斯:

我走了。我知道这样仓促的把国家交给你是不负责任的,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管理得好,管理好元老院,做一个好执政吧!

请不要去找我,因为我所去的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实在是抱歉。

迪斯,好像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写过信,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分离过,但这一天终有来临之时。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我衷心的希望你已经原谅我了。我不能忍受你不再当我是朋友,我所记得的所有快乐时光都是在卡其小村里与你和玛利亚一起度过的,你是我最亲最好的亲友。

再见了,亲爱的迪斯!我会永远的怀念你,不论以后我身在何方,只要一息尚存或者灵魂有知,我都不会忘记那条小溪,那朵白云,那块土地,那片蓝天,那次我们在桌上抢酒喝,那回我们谁也不服气谁的比试,还有在丝兰城口你的那个拥抱……这一切,我们一起走过的所有岁月,我都永志难忘!

我要离开了,是因为我没有你的坚强,我必须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心。和这封短信一起,我把这青光的首饰留给你,这是当年瓦雷利亚的英雄王迪尼姆留给我伯父的友情之证,请将它好好的保管吧,直到我们再相见的那一天,不论是在哪里!


永远保重,我的朋友!


莱恩 ”


皇家骑士团
第一部 心之猎人


最开始的想法,是和皇2紧密相连,因此才选择以皇2结局中迪尼姆离开瓦雷利亚岛前往塞诺比亚的基础上做修改以后的情节,作为故事的基本铺垫.这种想法的形成是因为,当时我在宿舍里玩皇2的时候我那喜欢玄幻的同学已经了解到了这个游戏,可是他完全不会日文,以至于无法推荐.因此他干脆建议我写成小说给他看,顺便打发一下无聊的大学时光.

可是当开始写作以后,自然的希望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因此觉得原来的构想太受限制,慢慢的就偏离了既定轨道,从以游戏情节为发展到完全原创,只是借鉴一些游戏故事的背景.尼巴斯这个人物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是介于皇2游戏和原创之间的一个人,在我的计划中,后面的章节会介绍到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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