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记
(9~11)
作者:金妮·韦斯莱
第九回 驸马三戏牛头雪 曹纲巧杀文森特

上回说到梁仪式换了画戟,重返阵前。 苍月雪问道:“这回不嫌短了吧?”

梁仪式喝道:“来来来!”策马舞戟来战苍月雪。苍月雪用刀向上一格,梁仪式画戟脱手而飞。

梁仪式拨转马头大骂:“两阵交锋,岂有打飞我武器之理!我不提防你这一招,如今被你算计,却不心服!”

苍月雪道:“你道如何?”

梁仪式道:“除非再战一阵!”

苍月雪道:“放你回去,再战何妨!”

于是梁仪式返回阵中,公主问道:“她既打飞你武器,如何不杀你?莫非你与她真有奸情耶?”

梁仪式道:“断无此事!不想反贼打仗,不讲礼义,竟打飞我武器,令我平生武艺不能施展!我须用布将画戟缚在手里,便不怕她这一招。”

公主叫军士另寻一画戟,再用布缠住,道:“去吧!愿夫君沙场杀敌,为我争光!”

梁仪式再上阵,喝道:“你虽不讲礼义,使阴险诡诈之术,我却让你!不予计较!只要你心服口服!”

于是两马交锋,梁仪式举戟劈去,苍月雪看准,用手拿住戟柄,再一拉,将梁仪式生擒过去。

公主在阵中望到,不由得哇哇大哭:“两人果有奸情!做得一出好戏!”于是返回帐中,亲自披挂。曹纲看见,连忙道:“行军打仗,乃末将之事,公主千金之躯,如何可去。”

公主喝道:“让开!我不手刃此妇,誓不为人!驸马剑术闻名天下,犹在我之下!”于是舞双剑来战苍月雪。

苍月雪见来的是女将,生得华贵美貌,却满面杀气,便道:“你是何人?”

公主道:“我乃大唐茉莉公主!你是何人,竟敢抢我驸马?速速还来,如若不然,要你立丧我剑下!”

苍月雪道:“奇哉,你那无用驸马我抢来何用?你要我还驸马,我还要你还我夫君!”

公主道:“凉你夫君不过一山村野汉,与我无干,如何还你?”

苍月雪道:“我夫君巴雷斯在你宫门任职,终日操劳,乃致病死!”

公主哈哈大笑:“果然都是贱人!你夫君服侍得本公主好舒服!难怪你要抢我驸马,原来你未尝过男人滋味!不过你道他真是病死?非也!乃被王叔八千岁李查德一鞭打死,头破血流,脑浆迸裂!死得好惨啊,哈哈哈!”

苍月雪闻言大怒:“你不是我对手,枉自送命,速让开,叫那李查德前来受死!让我为夫君报仇雪恨!”

公主喝道:“先过我这一关!”于是双剑齐下。

苍月雪一格,公主双剑又飞到天外,苍月雪上前擒了公主,责军士绑住,道:“回头再与你计较。”

 

于是苍月雪单搦李查德来战。李查德与曹纲相议道:“刚才不合一时意气放任驸马而去,如今公主驸马双双就擒,恐皇上怪责下来,于征讨拉斯金不利。我今日阵中望见苍月雪虽是妇人,乃不减西府赵王之勇,非你我所能力敌。”

曹纲问道:“那如何是好”

李查德道:“凉我这金鞭,在她手下招架几合不难,公主既说我杀她夫君,我若诈败而逃,其必狂追不舍,而你独战文森特可也。”

曹纲道:“王叔肯舍颜面,诈败为末将创造良机,为国为民之心,实为可敬。”

于是李查德上阵,喝道:“妖妇叫嚣却是为甚!本千岁没功夫与你骂街!”

苍月雪切齿道:“原来是你杀我夫君!”于是挥刀便斩,李查德举鞭相迎,当一声,只震得李查德虎口发麻,险些金鞭脱手,暗道:“好厉害!”两人战了数合,李查德落荒而逃。苍月雪报仇心切,于是紧追。

只待两人绝尘而去,曹纲出阵,喝道:“苍月雪已中吾计,此去无回,贼首文森特前来受死!”

文森特闻言大惊,见左右无人,于是出马。

曹纲道:“我天子仁德,恕你死罪,拜为公侯,如何不降,反来寻死?”

文森特道:“呀呀呸,你那皇帝厚此薄彼,为何封他一字并肩王,我却只是一个忠信公!”

曹纲道:“原来你非抗拒天命,只嫌位低,如此甚好,我可在皇上面前表奏,封你一字并肩王。”

文森特道:“此话当真?”

曹纲道:“当真。”

文森特道:“既然如此,两下收兵,待诏书至,我即送还公主、驸马。”

曹纲道:“慢着,要做一字并肩王,先要名符其实。”

文森特道:“我已得你半壁江山,如何不名符其实。”

曹纲道:“待我削去你脑袋,你就是一字并肩,然后封王未迟!”

文森特面红耳热,大怒道:“说了半日,却是消遣,你九泉之下,莫怪我铁锤无情!”于是用尽全身力气,舞锤望曹纲打下去。

岂知曹纲手上火花天龙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此时故意相激文森特,令其盛怒之下不提防,向前挥剑,便削断锤柄,将文森特自右胸至左肩分成两段。可怜文森特,欲求富贵,壮志未酬,今日战死沙场。

再说李查德引着苍月雪,一路败走。原来李查德晓知地形,如今只是远远绕两军阵地转圈,苍月雪报仇心切,哪看日头在那边。

李查德听得阵中聒噪,再看旗号,知道得胜,于是催紧胯下千里马,少顷便抛下苍月雪。苍月雪追之不及,心恨不已,正欲回营,却不知来路,仓惶间,看见自家士兵败退,大惊问道:“败亦有道,何如此狼狈,文将军安在?”

那败兵道:“文将军已被曹纲所杀,一路所得城池,料不能守,如今我等欲往福州投拉斯将军去也。”

苍月雪大惊,欲重整旗鼓,却是一向威信不足,况兵败如山倒,谁还听得你?于是无奈,匹马投福州去了。

再说黑星见黑球被斩,苍月雪不知所踪,情知不妙,逃命要紧,于是率残部弃营投拉斯金而去,后面追兵不断。逃了大半日,身边已无一人,迷入山林,人困马饥,见有一猎户茅屋,正想下马叩门,便眼前一黑,倒在马上。
话说此猎人姓李名拿,昨晚守了一晚,打到几只小野味,如今正在歇息,忽闻门前有马蹄声,惊道:“莫非隐匿多年通嫂杀兄之事,终被捕快寻上门了?”于是挺起猎叉,欲作困兽之斗,却从窗户望见门前一人倒在马上,身穿盔甲,却断不是捕快。李拿心道:“近日唐军与反贼在襄阳开战,想是败走的反贼人马,我欲投之久耳。”
于是出门,抱下黑星,看看其面容,心道:“吓煞,若当面见到此人,只道猩猩着人衣走江湖卖艺。”乃救醒黑星,侍之酒食,二人相谈投机,一道投奔拉斯金,不表。

 

却说拉斯金自逼走文森特,一路南下,逢关斩将,势如破竹,这日已得了扬州,拉斯金大喜:“征战数年,未尝一日安乐,久闻扬州烟花之地,正好歇息慰劳众将。”却闻部下报,镇江总兵女将韩寒,非常勇猛,不能取胜,望总部派大军来援。

拉斯金闻报大怒:“我军一路夺得无数名城重镇,却拿不下一小小镇江,此韩寒莫非三头六臂?”于是亲率众大将来取镇江。

镇江离扬州甚近,顷刻即至。远远望见城下,阵势齐整,当先一员女将,身著金盔金甲,外加一件大红披风,手执金枪,威风凛凛,立马而候,身后大旗上书斗大一个韩字。

拉斯金道:“谁去与我擒来?”

虞斯凡道:“末将愿往!”于是催马上前喝道:“我奉天灭唐,扬州重镇,尚且视若泥丸,凉你镇江孤城,能守几日,速速下马投降,他日不少得你的爵位!”

韩寒道:“扬州将士,皆酒囊饭袋,纵有百万,不及我手下一千。我既食唐禄,大唐江山,半寸也不与你!”

虞斯凡道:“既不听劝,小心我斧划花你脸!”于是舞起梦星斧,来战韩寒。韩寒运枪拨开斧头,看准机会,枪杆一扫,将虞斯凡打落马下,军士抢上前擒住。

吴海滨见状大怒,抡起铁棍上前,战了几合,众将见不是敌手,怕他又被擒了去,于是左手剑、南开山、樱花凪沙一拥而上,围住韩寒,韩寒左挑右格,招架不住,于是败退入城,众将追赶,却抵不住城上箭如雨下,于是收兵。

拉斯金升帐道:“此女将果然勇猛,今日众将围住,犹是平手。若是强攻,彼有地利,恐拿之不下,徒死伤士卒;然她闭门不出,我待其坐困无粮,此多费时日,贻误军机;若舍镇江而去,终是心腹大患。如何是好?”

樱花凪沙道:“主公休虑,马上打仗,我比众将不过,若是飞檐走壁,行刺暗杀,我在东洋自小就会。不若我潜入镇江,取她首级献与主公。”

拉斯金道:“此女武艺高强,更兼有十分姿色,杀之殊为可惜。可否掳她过来为我所用?”

樱花凪沙道:“既然主公不舍得杀她,我惟有一试。不过她降不降,非我所知。”

计定已毕,当晚三更,樱花凪沙换了一身夜行衣,潜入镇江城,直奔帅府。进到帅府,才见地方甚大,却不知韩寒房间何在,于是拿住一个看更家人,低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小姐房间在哪?”

那家人被勒住颈,头枕住樱花凪沙酥胸,闻到其臂上一阵体香,却吓得面如土色:“小...小人阿米,将军...小...小姐房间在那边楼阁。”说完用手一指。

樱花凪沙一刀结果了这家人,往他所指楼阁而去,见门口装潢甚是清雅,心想:“是此处了。”于是粘湿窗纸,借着月光向内一看,隐约认出确是今日阵中见到的韩寒。樱花凪沙心笑道:“阵上如此威风,如今却与一般女儿无异。”

于是取出迷香,往内一吹。却听见韩寒一个翻身,口中喊道:“阿次!”樱花凪沙大惊失色。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回

上回说到樱花凪沙潜入帅府,吹过迷香,却听见韩寒一声呼唤,惊出冷汗,再仔细窥探,原来只是梦话。于是凪沙屏息,待迷香药效发作,推窗而入,来到韩寒床前,掀开锦被,只见韩寒身着大红肚兜,散开长发,沉沉睡去。

凪沙早已服过解药,不怕这迷香,于是伸手去抱,不料惊动了韩寒,朦胧间嘤一声,反来抱凪沙。凪沙叫苦:“到底是武将,体格异于常人,药力不够。”又不敢挣脱,恐惊醒了她,只好顺着她势躺倒在床。

只见韩寒双目紧闭,口中道:“阿次,你好狠心...”伸开四肢紧抱凪沙,哄嘴来亲。弄得凪沙一面口水,被逼得面红耳热,喘气不过,心中骂道:“那个什么阿次,放着大好美人不管,跑哪去了,倒教老娘来替你位置。”情急之下,摸出迷魂药,捏成细粉,慢慢洒进韩寒嘴里。于是渐渐觉得韩寒手脚松软,又睡过去。

凪沙抹去一额热汗,用被裹住韩寒,绑在背后,直奔城头,一飞钩绳,爬过城墙,回到帐中放下韩寒。

韩寒醒转,一睁开眼,只见一名女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四周一望,不是自己房间,竟似一个军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哪里?”

凪沙笑道:“阿次,你好狠心...”

韩寒又惊:“你是谁...怎么知道...”

凪沙道:“此乃反唐义军头领逆天将军拉斯金帐下军营,你前晚深睡,被我偷了过来。”

韩寒怒道:“反贼鼠辈,战阵之中,打我不过,却用此鬼蜮伎俩!”正想起身就打,忽然察觉自己只著一件肚兜,不由得面红道:“还我衣服来!”

凪沙道:“还你甚么,你本就如此穿着。”

韩寒道:“那拿你的来!”

凪沙道:“给你不难,虽则你身材不如我,穿着定然宽松。可是你穿好,却来打我,我待如何?”

韩寒道:“正要打你!”

凪沙道:“所以我便不与你。”

韩寒道:“呸,反正左右无人,我先杀你,再夺你衣。”

凪沙道:“谁说无人?”说罢便要拍手唤人。

韩寒急止:“不可,有话慢说。”

凪沙道:“如此甚好,我亦与你慢说。我且问你,你为何好好人家不嫁,却要学人舞枪弄棒?”

韩寒道:“我少得异人传授武艺,如今朝廷不知何故,单召女将,于是我考乡试中了武举,奉命镇守镇江,不想你这女贼如此无礼。”

凪沙道:“你道慢说,却是心急,第一句如何不答?”

韩寒道:“哪一句?”

凪沙道:“为何好好人家不嫁?”

韩寒道:“不嫁就不嫁,恁多话说。”

凪沙道:“你不说,我却知道。”

韩寒道:“你知甚么?”

凪沙道:“我给你念两句诗,正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你说是不是?”

韩寒道:“觅...觅什么,胡说八道。”

凪沙道:“你中我迷香,睡了两日,我已将你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你自幼师从罗浮山李红兰学艺,与同门师兄木道次青梅竹马,后来学成,木道次随你来镇江,正要入赘完婚,却留书出走,书称大丈夫再世,须要轰轰烈烈创一番事业,然后封妻荫子。”

韩寒道:“你探得好仔细!”

凪沙道:“自此你就未见他面,你知他哪里去了?”

韩寒道:“不知,他要去哪便去。”

凪沙道:“这个阿次,哪里是去创事业,只嫌你家贫耳,后其路经商州,有告老大臣金思来独女金妮,摆下擂台,赢得过她,就是夫婿,保一生富贵,可怜你的阿次,跃上擂台,挡不过三招就被那金妮一脚踢落擂台,胸骨碎裂,吐血而亡!”

韩寒听道,禁不住泪如雨下。

凪沙道:“我想那金妮未必如此了得,不过阿次心怀怜惜,岂料你惜她却不惜。”

韩寒擦泪道:“金妮...某非就是?”

凪沙道:“正是使一杆暴雨梨花枪,出神入化,潼关总兵,人称鬼枪女金妮是也。”

韩寒切齿道:“果然是她!”

凪沙道:“你想,你与她同朝为将,这仇报得不报得?”

韩寒道:“报不得。”

凪沙道:“可恨不可恨?”

韩寒道:“可恨!”

凪沙道:“既然如此,何不加入我军,杀到潼关,刺死金妮,为夫君报仇雪恨!”

韩寒道:“倒也未算为夫...”

凪沙道:“我有套新衣裳,与你穿了,吃过饭一同见主公。”

 

再说拉斯金新得了韩寒,又救回虞斯凡,心中十分欢喜,安顿已毕,率众将返回扬州,谓众将道:“各位兄弟多年征战操劳,如今须要休养几日,招兵买马,再南下征讨。”众将称谢而去,只留南开山一人未走。

拉斯金奇道:“南将军何事?”

南开山道:“主公操劳,末将岂会不知?如今众将俱去休养游玩,不知主公有何消遣?”

拉斯金道:“军机俱系我一身,只望我有三头六臂,岂有闲情消遣?”

南开山道:“请主公怜我百姓处水深火热之中,将养身体,就是为国为民。”

拉斯金道:“想必南将军有好去处?”

南开山道:“古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即纵使富贵已极,长生不老,仍要来扬州。此扬州,胜在何处?山耶?水耶?非也,皆在女人耳。今主公已得半壁江山,却不知,便是皇帝三宫六苑内的宫娥妃嫔加起来,也不及扬州一个寻常歌姬。”

拉斯金道:“如此说来,我起义反唐,却是无用?”

南开山道:“岂敢如此,主公起义乃为民耳,若是为私,操劳多年,放纵一日何妨?”

拉斯金道:“你看见什么女孩儿合意,便与我召来。”

南开山道:“此举有失风雅,不能尽兴。我闻依秀坊有一歌姬,唤作林知世,是为花魁,十分有名,不若我与主公微服寻访,体恤民间欢乐如何?”

拉斯金道:“你这狗头,说了半日,原来是拉皮条。好罢,我与你同去,却不可教人得知。”

南开山道:“主公放心。”

于是二人换了员外服,来到依秀坊。那老鸨名唤倚剑红,却嫌杀气,不让人叫,于是里外都唤妈妈。老鸨见二人衣服华贵,连忙行礼:“两位员外,面生得很,却是初来?”

南开山道:“敝姓南,此是张员外,山东人,我俩俱是来扬州做买卖,却因兵荒马乱困于此地,闻你家花魁大名,前来拜会。”

老鸨道:“实在难得,只是我家知世不比常人,须要高中状元,才能招待。此女脾气古怪,其实有钱就是主,何苦立这规矩。若不巧考不上,两位员外切莫怪罪。”

拉斯金奇道:“状元三年才出一个,如何肯来,你岂不白养她一场?”

老鸨道:“员外见笑,此状元非彼状元。”

却不知此状元是什么状元,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螃蟹妙吟菊花诗 怪兽吼退唐家军

上回说到拉斯金闻说要见花魁娘子林知世,必须要中状元,不由得大奇。

老鸨道:“员外见笑,此状元非彼状元,不过坊间游戏。花魁每七日定一个题目给客人做诗,由花魁评出状元、榜眼、探花,中状元者即可与花魁过渡一宵。今晚正是第七日,即将揭榜。”

拉斯金道:“既有如此雅事,我也凑个趣。”于是有小厮领入,南开山暗想:“我哪会做什么诗,只道微服一尽君臣之兴,早知如此就不来自讨没趣了。”

只见里面坐满了人,正中站着一个女子在说话,看模样年纪不到二八。南开山悄声道:“果然是花魁娘子,真个美貌非凡。”

拉斯金冷笑道:“既是花魁,岂有轻易抛头露面之理。”

南开山不信,招招手叫小厮过来:“那是花魁娘子么?”

小厮道:“回老爷,这是花魁娘子的丫头,唤作小依。”

南开山哦一声,一会又问道:“这丫头接客么?”

小厮道:“好多老爷都看上了,娘子只是不许。”

拉斯金摆摆手,于是二人不复多言。

小厮上了酒菜,拉斯金扫了一眼,便只顾喝酒,南开山劝道:“这时节蟹肉肥美,主公如何不吃?”

拉斯金无言以对,沉吟良久道:“我怕吃了出疹子。”

 

吃了好一会酒,只见四周已坐无虚席,那小依便吩咐小厮道:“新客不许教她进来了,娘子最厌人多。”于是向众客道:“想必各位客官也知道,这一会的题目是菊花,格律任意,只要是诗,怎么好怎么做,娘子中意就好。”

于是众人开始摇头晃脑,不一会有人起来道:“我有了。”

小依道:“尊驾是谁?”

那人道:“在下柳州陈浩男”

小依道:“请试咏之。”

陈浩男吟道:“赏菊秋时节,篱栽学陶潜。莫若菊花浪,长江隐半仙。”

小依叫人抄了,拿入后堂,少顷出来道:“娘子说,此诗虽表大隐之意,然言语粗俗晦涩,难登大雅。”陈浩男面红。

于是众人各吟了一首,娘子亦一一批了,都道不好。

此时有意者只剩拉斯金未题诗,于是道:“在下仓促之间,亦想出了几句,望娘子提点。”

小依示意,拉斯金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满座皆惊。娘子回批道:“好好好,卓越不凡,此必非常人,点为今科状元。”顺手点了榜眼,探花,教小依出来张贴好了。

众人叹道:“不想今科状元却是一八旬老头,下回就算轮我中了,想起他俩相与过,也是扫兴。”于是各自散了自找相好。南开山向拉斯金拱手示意,拉斯金挥一挥手道:“你且去,明早各自回去。”

小依见众人散了,于是道:“恭喜状元爷,娘子有请。”领着拉斯金入了一室,当中客座挂着一幅山水,拉斯金八仙桌上坐定,候那娘子来到一望,果然天香国色。

娘子见了拉斯金,行了个礼道:“适才坊间游戏,只为生色,老爷莫切怪我轻慢之罪。”

拉斯金道:“我看娘子外房如此精雅,实在难得。”

娘子道:“老爷的诗写得真正好。”满满斟了一杯酒道:“有诗岂可无酒?”

拉斯金心道:“此女风雅想出这好玩题目,见着了人却如此草草,不谈风月,怕是嫌我老了?果真没趣。”于是闷闷的仰头一口喝了,却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过了不知几时,悠悠醒转,只觉身上凉飕飕,睁开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精致房舍,扬州青楼,自己赤身绑在破庙柱上,旁边绑着南开山,也是光着身。

拉斯金怒喝道:“狗奴才,睁开眼看看!”

南开山嗯一声睁开眼,见状亦大惊:“主公,何故如此?”

拉斯金怒道:“全赖你这狗奴才,我好好的中军帐不坐,却来什么微服寻访,如今服也被人剥了去,回去我斩你脑袋!”

南开山正要求饶,却听见花魁娘子林知世与小依领着喽罗入庙,笑吟吟道:“你性命俱系此人身上,倒也杀不得。”

拉斯金道:“我自大意栽在你手中,无话可说,却知你要杀我也不等到这时候,要什么只管开口。”

林知世道:“果然是做大事的英雄好汉,够爽快,无他,只要借你这新人扬州之主几两银子花花。”

拉斯金道:“这话原来好说,只是我银子都用来做军饷的,若拿不出了怎向下交待?”

林知世啐道:“天下都要被你窃了去,还嫌银子?”

小依插嘴道:“姐姐,既知天下要给他窃去,为何不杀了他?保我大唐?”

林知世道:“李氏无能,我大唐是终究要乱的,我看此人有一统天下之能,不若早些改朝换代,百姓少受些苦。”

南开山忍不住斥道:“你口口声声你大唐,又说李氏无能,大唐不是姓李的莫非是你的?”

小依喝道:“住嘴!你道我们真姓林?我家乃大周圣神皇帝之后,你说,天下可曾是我家的?是我姐姐明知你要来打听,教人告诉你花魁娘子之事,后来高中状元皆是一场戏,你明日回去依秀坊,早人去楼空。”

南开山哼一声道:“牡鸡司晨。”

小依道:“我看此人着实讨厌,不如削他几根手指留个纪念。”

于是拨剑向前,正要动手,却惊叫跳回去道:“姐姐,那是什么?”

林知世道:“……须知道他们是男人……不一样的……没人跟你说过么……”

小依目瞪口呆。林知世喝道:“贱得你个丫头,还看!以后看腻你!”

拉斯金哭笑不得,道:“既许诺不伤我性命,你就说多少银子,作个了断罢。”

林知世道:“我放你副将回去,你亲书调令一百名士兵送白银三十万两到城东五里外一间山神庙,沿途有我人马,无人敢劫,白银到我手,待兵退即放你回去。”

拉斯金应诺,于是两人松绑穿了衣服,拉斯金接过纸笔写下调令,南开山依约送了银子,林知世亦放了拉斯金。

拉斯金经此一场虚惊,更不想那三宫六院,只尽心军事。对南开山亦无冷落,反有点共患难之谊。一路挥军南下,已到福州地面。

 

再说大唐王叔李查德与辅国将军曹纲既杀文森特,大退贼兵,救了公主驸马。那二人满面羞惭,奏圣上两位将军精忠保国于千里之外,定破贼军,绝无反意,不若早日回京与圣上分忧,圣上准了。

于是李查德与曹纲兵马势如破竹,尽收文森特之城,二人正商议南下福州讨拉斯金,惊闻广州节度使崔斯特谋反。曹纲道:“盐贼虽势大,乃乌合之众,不足为虑,若弃广州攻福州,待其成势,诸藩起而效崔,天下大乱矣,今宜趁崔根基未稳,先讨广州,镇慑诸藩,再征盐贼为迟。”李查德然之,于是进兵。

话说广州节度使崔斯特,体黑身瘦,使两把弯刀名扬天下,座下狮头怪兽。今见天下大乱,于是自立为越王,积粮养兵,伺机而进。闻报李查德弃福州来取广州,大怒道:“这两个奸臣,有盐贼不打却来打我这向有大功于朝廷,早该封王的。彼远来疲弊,不若我以逸待劳,开城迎战。”于是调拨军马专候李曹。

这一日,唐军来到广州城前一百里下寨,李查德道:“沿路诸城望风而逃,想人马必聚于广州,此一战定乾坤也,我须趁着一路锐气,勇夺广州,则天下镇服,不敢言反。”曹纲言之,于是下战书明日决战。

到了明日,双方摆下阵势,曹纲出道:“崔斯特,大唐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朝廷,自立为王?”

崔斯特道:“我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仅得这一小城安身,你放着盐贼不打,犯我边界,却是何理?”

曹纲道:“我天朝岂有容你骑兽南蛮称王之理!”

崔斯特大怒道:“休得多言,于大唐,你功劳不及我万一。且看我手上弯刀厉害!”说完一夹座下怪兽上前来战。

曹纲挥剑相迎,果然见得崔斯特刀法精妙,招架了三十回合,才渐渐看出门路,叫一声:“着!”欲仗剑利削断其刀。

岂知崔斯特双刀亦非凡品,乃黑铁淬炼而成,两把利器一撞,当一声火花飞溅。崔斯特再出几招,皆被一一格住,到底天龙剑重,其势已在崔斯特之上。崔斯特情知再斗下去十合之内必败,于是虚晃一招直冲数丈,然后回身。

曹纲避过虚招,回头见崔斯特骑住怪兽四蹄立定等候,喝道:“你不跑却是等死么!”于是拨转马头挥剑望崔斯特斩去。

崔斯特一拍兽头道:“好露露,再不发威,更待何时!”

只见那怪兽闻言,乃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口血盆大口“口胡——!”一声咆哮,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唐军马匹尽皆受惊乱跳,曹纲亦收不住,抛落马下,崔斯特急指挥军士上前擒住。原来崔斯特以双刀闻名,最厉害的却是这一匹狮头雌兽,只要一叫,敌军马匹尽皆受惊,自家马匹却早经训练又用棉花掩耳,所以安然无恙。于是崔斯特挥军掩杀,夺得马匹物资无数,李查德急引败军连退几百里至韶州。韶州太守苍焰接着,射退追兵。

李查德闷闷不乐,苦无对策,心想:“他怪兽如此厉害,料难取胜,不若报上朝廷,认了他这个王,赎回曹纲,然后教他去打盐贼,两败俱伤,于朝廷有益。”于是寄书崔斯特。

崔斯特心想:“我拿他一个大将,又不肯降,白养着他,既无旧仇,杀之无用,不若用他换一个名分,教附近州郡无兴师伐我之名,而后伺机而动。”于是许了。

李查德上奏请罪备言其意,唐僖宗批了,于是封崔斯特为越王,授命征讨山东盐贼,李查德赎回曹纲自领人马镇守京师周边关隘。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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