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记
(6~8)
作者:金妮·韦斯莱
第六回 南开山迷奸不遂 牛头雪劫路遇亲

上回说到苍月雪送别水月兰,拿着银子回到家中,眼见四壁空墙,不由得苦从心来:“似如此悠悠数十载,叫我怎熬过去?”是夜不能寐,忆起水月兰之言,忽然醒悟:“往日我只道世上有京城乡下,这才想起东西南北原应俱各不同,如今夫君已亡,少不得被人欺负,不如拿起银子天下南北走一走,不枉为人。”

当下心意已决,赶到天明,去市集买头毛驴,又把大半银子换了金。去到大路,见前路茫茫,不知道走向何方是好,又想:“我那娇俏孩儿自幼在京城,去到冀州,不知道有没人欺负,不如就去冀州。”于是逢人就问冀州之路,竟走得并无差池。只是总嫌毛驴慢,于是骑几停又自举毛驴走几停,路上行人见到惊讶不已。

走到河北地面,越见兵荒马乱,一路竟无客店酒楼,只得每到午饭时间,就望有炊烟处用银子买饭,晚上找古庙眠宿。一日去到冀州城,见市面虽然萧条,比沿路不知好多少,见有客店开张,连忙绑好毛驴,叫店小二上饭。店小二见她穿着,甚是轻慢。苍月雪气不过,拿出金锭道:“莫说银子,金子我都有,只管上茶饭。”店小二连忙上茶,吩咐厨房做饭。苍月雪饥渴,咕咕一口喝了,忽然天昏地暗,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朦胧间悠悠醒转,却觉双手被绑,双眼被蒙,听耳边有两人话语,一人道:“不碍事,纵是农妇体粗,我下的分量足够让一头牛昏睡两日,这才过了半日,待南将军来受用完,我们再上,然后抛她去荒山野岭,谁知道是我们?这农妇的几两金子,咱俩分了莫教人知道。”

苍月雪顿时激醒,原来她曾听人道过蒙汗药之事,不料自己大意中了此计,知手脚被绑,于是一运力,竟挣断麻绳,揭开遮眼布,原来是一密室,那两人正坐着吃肉喝酒,于是喝道:“淫贼!与我见官!”

那两人大吃一惊,其中一个忙上前来捉苍月雪,苍月雪不知如何招架,急忙拿起板凳乱舞,那人看准机会,双手抓住凳脚要夺过去,苍月雪向前一推,那人抵不过她力大,被逼至墙边,凳脚穿胸而入,竟口吐鲜血而死。

另一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少顷回过神来,急向外飞奔。苍月雪本欲追之,忽见得满桌食物,怎抵得腹中饥饿,于是坐下大吃起来。吃不多久,看见那死人被凳脚穿胸而死的恶相,便吃不下去。

于是走出密室,来到一个小厅,里面摆满兵器,苍月雪心想:“那人出去呼救,我必要拿个武器防身。”于是选了把大关刀。未试了几下,南开山便率众而入:“贼婆娘,我手下阿明可是你所杀?看我如何报仇。”说罢一剑劈来。

苍月雪舞起关刀,当一声格住,再用刀身向南开山剑上一扇,道:“去罢!”竟把南开山扇倒在地,再用刀抵住南开山咽喉,道:“你为何用药迷我?”

南开山面如土色,连声道:“奶奶饶命!实是手下贪图奶奶金子,与我无干。”

苍月雪道:“你不是还要...我的么?你这样淫贼,不死何用!”说罢便要挥刀。

南开山吓得魂不附体,道:“俱是手下乱来!”

苍月雪道:“谁知你对错!”,想想又道:“也罢,就怕冤枉了你,我找官府讲理去!查到是你不对,就斩你头。”

南开山顿时松一口气,连忙顺势道:“是也,找官府去!必能弄个水落石出!”

 

苍月雪教南开山手下绑住他双手,押着他直去官衙。守卫望见南开山被反绑双手,后面一个村妇押着,大惊,正要救人,南开山打个眼色,向关刀努努嘴,守卫会意,道:“何处刁妇!舞刀来官衙何事!”

苍月雪道:“民妇苍月雪,从毫州而来,路经此处,此贼用蒙汗药迷我,如今被我拿住,请官府发落。”

守卫喝道:“哪有拿着大刀见官的!刀给我,随我进来!”

苍月雪于是把大刀交了给他,扯着南开山入到官衙,一会就等到老爷来升堂。

来的是谁?原来正是文森特,他听到手下禀告,便与黑星匆忙赶来。

文森特一拍惊堂木:“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刁妇如此拉扯,所为何事!”

苍月雪向上一望,见此人相貌凶狠,身上所穿亦不是平日所见的官服,便问:“你是官?”

文森特道:“当然!”

苍月雪道:“那你怎么不着官服?”

文森特道:“原来的官已被我打死,现在我就是官。”

苍月雪想起水月兰之言:“果然打赢就能当官?那你下来,我们打打看,打赢了你,这官我来当!”

文森特大怒:“你既辱我将军,还要打我?左右,给我收下!”于是衙差一齐上前要捉苍月雪,岂料苍月雪抓住其中一人,舞起来向四周一扫,众俱各倒地,然后抛开那人,问文森特道:“原来你也是淫贼一伙的?”

文森特大惊,心道:“此妇怎么如此了得?此怪力犹在我之上,又如此痴愚,今要挥军南下,正缺人用,不如设法收归帐下。”于是说:“你口口声声说他淫贼,到底何事?”

苍月雪道:“他教人用迷药迷我,然后要抛我去荒山野岭!”

文森特喝南开山道:“果有此事?!”

南开山道:“与我无干!是我手下阿明及阿浪所为!我听见阿明被杀,自然赶去!”

文森特大怒道:“我号天道公平大将军,就要为民除害,怎容忍自己军士胡作非为!来人,把那阿浪拉去斩首!南开山管教不严,赏四十大板!”

下面众人早被苍月雪打得七零八落,勉强听命起来,劈劈啪啪打了南开山一阵,衙差又把阿浪人头献上,文森特对苍月雪道:“如今你可心服?”

苍月雪道:“做官的事呢?”

文森特道:“女人不能做!你何时见过女人做官!?”心下想:“只望她未听过武后。”

苍月雪听见,失望道:“不能做,那如何是好?”

文森特道:“虽不能做官,却可以打仗,做将军指挥人马,跟做官亦差不多,你愿不愿?”

苍月雪道:“也要先打赢你?”

文森特道:“莫须打,我与你将印,你就是。”

苍月雪道:“这么容易?我做!”

文森特道:“且慢,做我将军,万事必须听命于我,不可有违。你若答应,就给你将印!”

苍月雪道:“好!听你的。”

于是文森特分拨人马与她,又送了副盔甲,亲教骑技,没几日便渐渐熟练。文森特有意试她,道:“我探子回报,有一队官军带着金银瑙重,现在城南二百里,不知欲往何处,你与我劫下它。”

苍月雪道:“你不是官吗?怎么叫我去打劫?”

文森特道:“那是皇帝的官,坏得很,我们这些官就要打死皇帝的官,让好人去当,也要抢他钱财分给百姓。”

苍月雪想起皇帝强拉夫君巴雷斯入宫,确不是好人,于是领军而去。

行了百余里,果见一队官军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苍月雪跃马上前,舞起关刀,喝道:“当官的听着!留下马匹银两给百姓!”

那领头的问道:“来将可是拉斯金、文森特二公帐下?”

苍月雪道:“我就是文大人帐下,那又如何?”

那队长连忙落马下跪:“我奉皇上之命,护使前来冀州招安二公,今既大路相逢,望乞引见。”

苍月雪听见招安二字,连忙望马车大叫:“里面的可是我孩儿水月兰哇?”

水月兰听得真切,于是下车跪道:“孩儿奉旨来此,不期遇见母亲,请受一拜。”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七回 狎太监夫妾断义 拒招安兄弟分兵

上回说到苍月雪奉文森特将令路劫官军,不期正遇着水月兰。原来水月兰久困宫中,今得此良机,沿路官员又巴结奉承,岂不要游玩享乐一番?是以比苍月雪迟来好多日。

却说苍月雪领着水月兰进冀州来见文森特。文森特接着,问明来意,乃道:“某所以兴兵实是欲为皇上除民害。皇上肯恕某死罪,已万幸不已,岂有敢望于晋爵封侯?今天使奉旨招安,本该自缚阶前焚香接旨,只是主公现下乡招兵,某既在从位,不敢造次,必要修书请他回来商议,到时宣诏未迟。”于是急派人相告。

这文森特却是色中饿鬼,自造反以来,掠夺民女无数,妻妾成群,其中一对姐妹,一名白语,一名黑花,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乃犹不知足,此时见水月兰眉清目秀,娇滴滴更胜女儿之态,不由得起了那心,于是令诸将退下,自请水月兰入上坐。

水月兰以孤身入虎狼之地,岂敢不从,去摆那钦差架子,于是坐下。

文森特道:“某乃草莽出身,天使自京师而来,那长安可有什么风情,能为某细说一二?”

水月兰低头道:“咱家因宫禁深严,自小入宫,都不知道外面世界如何,怎似将军戎马半生,南征北战,好不威风。”

文森特执其手道:“可怜可怜,如今可要好好游玩散心,不枉出宫一场。”

水月兰见其神色,已知其意,乃道:“须要将军导游。”

文森特柔声道:“公公既羡戎马,我可亲教骑术。”于是揽其入怀,各握一手,假意作教骑术之状,如此如此,便乘势摸起来。

那水月兰是失了本性的人,作势推辞一番,便羞答答,像软蛇一般伏在文森特身上。文森特得势,欲缠绵一番,又觉此处不便。于是站起,执其手往后堂而去,水月兰细步跟随,神情扭捏。

 

水月兰随文森特转入后堂,经过一个花园,只见二女相伴而坐,一个身著黑衣,一个身穿素白,月兰心中惊道:“便是皇上的妃子也没如此美貌的,偏二女生得一模一样,想是孪生姐妹,竟一齐事贼。”那二女见文森特领着水月兰而来,十分惊异,亦不好多问。

于是水月兰随文森特入房,文森特拉至床边,道:“水月兰,谁取的好名字,水中月,月中兰,今只见水灵月明,却不知道兰香何在?我要亲看。”乃亲解其衣。

文森特只道太监不晓人事,玩玩新鲜,一味猛攻,岂知这水月兰乃此中高手,不知讨得多少后宫佳丽欢心,几下奉迎,文森特便知技拙,于是任由摆布,只弄得神魂颠倒,乐极逍遥。

少顷云收雨散,文森特将息毕,手抚其背道:“难怪人人要争着当皇上,原来有这等受用。”

水月兰道:“能服侍将军,实奴婢三生之幸。奴婢所施不过末技,乃义父巴雷斯所传,手段犹不及卫屠卫公公之万一,可惜彼以为安身立命之本,不肯亲教。”

文森特道:“那卫公公再好,不过长安念远,怎抵眼前人?”

水月兰道:“谢将军厚爱,只是奴婢此间事了,亦回长安,将军切莫记挂。”

文森特道:“不若随了我,回什么长安。”

水月兰哭道:“奴婢何尝不想,只是君威在上,若出差不回,恐我岭南家小皆灭。”

文森特道:“原来如此,只恨文某无福。”

水月兰道:“招安之事,请将军务必答应,若圣上怪责,奴婢家小亦不可保。况将军兴兵,欲除民害耳,今圣上既许将军官职,自可大展其志,为子民谋福,何苦再冒杀头抄家之险?”

文森特道:“此言正合我意,只是那老匹夫有取唐而代之志,我不得不从。”

水月兰道:“将军神威,何畏一老叟?”

文森特道:“你不知,那匹夫有读心之术,军机谋略,无不妥当,是以人心皆服。”

水月兰大奇道:“世上竟有此术?”

文森特道:“是也,不过此术只可读男子心,不可读妇人心,是一弊也。”

水月兰不由想得出神。

文森特道:“我知你想甚么,你道不知此术可读你心乎?”

水月兰低头,文森特揽住道:“我无此术,却可读你心。”

两人事毕,于是穿衣,水月兰出外解手,只见刚才那两女子怒目而视,神情怨毒,上前来迎。水月兰欲避,却被黑衣那个一把拿住:“好贱人!”提住便直奔文森特房中。

文森特惊道:“两位爱妻何事?”

黑衣女子道:“黑球!我只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平日你荒淫,我姐妹亦不多管,如今你连太监都...!叫我姐妹有何面目做人!”

文森特道:“花花,岂有此事,我与水公公不过谈国家机密大事,不好教外人得知。”

黑花大怒:“我与妹妹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你还要抵赖?”说罢一拳挥出。原来此两姐妹本俱通武艺,只仰慕黑球英雄,便追随了他。

文森特左挡右格,不敢还手。水月兰见不是事,欲一走了之,却被白语一脚扫下,再踏住其腰:“阴阳怪物,你要哪里跑!”

水月兰一听大惊,连忙喊:“母亲救命!母亲救命!”叫了一会又想,谁人知我母亲是谁,只道我情急乱叫,于是叫“苍月雪救命!苍月雪救命!苍月雪!”

后堂众人见文森特夫妻对打,不知道如何相劝,又见水月兰大叫苍月雪,于是有人急急去传。

苍月雪闻言大惊,飞奔后堂,见水月兰被白语一脚踏住,怒道:“你敢欺我孩儿!”于是出手打白语,白语连忙招架,放过了水月兰,水月兰急急爬起,飞一般出去,却在后花园撞见拉斯金及其亲众。原来其闻皇帝派人招安,连忙赶来,知后堂变故,于是进入。

樱花凪沙喝道:“哪里去!”又把水月兰拿住。

话说苍月雪拳拳生风,打得白语招架不住,黑花大怒:“我们家事,你却来管!”于是来助,自此结仇。

 

此时拉斯金与樱花凪沙拿着水月兰进来,见此情景,连忙喝住:“俱各罢手!”各人见是主公来到,只好依言。

文森特道:“大哥!兄弟无用,妻妾都管不住。”

拉斯金道:“此间不好说话,随我去大厅议事。”

黑花怒道:“还议什么事!黑球!从今以后,我两姐妹与你恩断义绝!莫要来寻,日后不幸相见,只当路人!”说罢拉着白语自回房间收拾毕,纵马而去。文森特拦不住,只悔恨不已:“为一个太监弄走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妾,好生不值。”

各人回到大厅,又请出诸将,拉斯金当中坐定,对水月兰道:“此间之乱,皆随你来,你且道,来此何干。”

水月兰道:“咱家奉皇上之命而来,招安二公。”

拉斯金道:“如何招安?”

水月兰道:“有圣旨在此。”

拉斯金道:“请试读之。”

水月兰道:“从来只有跪接圣旨,岂有高高在上听旨之理?”

拉斯金拍台大骂:“李家规矩只好你李家的官,我未受招安,如何要跪接你圣旨!你读不读?不读我斩了你,再看未迟。”

水月兰无奈,于是请出圣旨,在下面开读曰:

“朕既有天下,仁义治之,莫敢使民怨,乃求贤于四海之内。今拉斯金、文森特忠义为怀,虽有犯恶,实欲护唐救民,特差内侍水月兰亲至冀州抚恤。封拉斯金一字并肩王,文森特忠信公,共治山东,艾山、吴海滨、虞斯凡各归原职,既往不咎。望诏书到日,各依所嘱,莫失朕望。钦此。”

拉斯金听罢,向下问到:“诸位意如何?”众皆默然。

拉斯金又问文森特:“兄弟,你道如何?”

文森特道:“兄弟以为,此旨可依。人皆知异姓王之难得,今蒙上恕我忤逆,拜为王侯,此万世所不逢,足以光祖耀祖,我等拚命沙场,不过为此。”

拉斯金大怒道:“我早知你怀此异心!今日只要你亲口说出!当日你我祭天,誓灭大唐以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今你为一小小公侯,便要变节,你如何面对九泉之下为你卖了命的将士!”

文森特也怒:“老匹夫,我拜你为兄不过敬你一把花白胡子,我战场流血,亲冒矢石,你不过稳坐中军帐!你有何功?今皇上赐你为王,我只公侯。我有何望?不过为你着想!过得几年,你便入土,墓碑上书大唐一字并肩王金拉斯公之墓,不枉这人生一回!”

拉斯金怒道:“原来你早望我死!这王我是不要!你要当找皇帝要去!”说罢拿起一砚向文森特丢去。

文森特猝不及防,受了一砚,眼角爆裂,血流不止,于是怒道:“你不要王,我就肯要这公?不要他封,我自打长安去取而代之!左右,给我把水月兰乱棍打出!”水月兰听到,不等人来,便自跑出去,带着随从飞奔长安。

于是拉斯金与文森特就此分兵,文森特仍拿着原人马,不过二万,随者只有黑星、苍月雪两员大将。左手剑自知轼师大罪,这文森特随时降唐,怎可相随,吴海滨、虞斯凡、南开山初皆败于其下,恨之不已,南开山又被打了四十大板,更不愿相随。原来拉斯金既取幽冀,又亲招了几万人马,早有逼走文森特之意,如今不过借题发挥,诸将无谋,焉知此心,只道拉斯金不慕唐朝富贵,节义双全,值誓死相随。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八回 唐僖宗保国兴兵 梁驸马贪功请战

上回说到水月兰仓皇逃回长安,禀告反贼拒招之事,唐僖宗大怒:“事又不济,反为所笑!”

水月兰顿首称死罪,唐僖宗又道:“我以王侯与之,如何不降?莫非你与反贼私通耶?”

水月兰心想:“私通倒是私通过了...”乃道:“奴才焉敢如此,此乃反贼不知足也。事虽不济,却为陛下打听得一事。”

唐僖宗道:“你打听得何事?”

水月兰道:“反贼文森特虽通文武,然狭隘短浅,此诚不足虑也,军机俱系拉斯金一身,此人有读心异术,军民慑服,战场相见,能识敌意,不可不防。”

唐僖宗道:“我既知他有此术,然不能破,却有何用?反添军士惧意。”

水月兰道:“此术虽不可破,却有纰漏,乃只可读男人心,不能读妇人心也。若陛下多用女将,临阵决战,贼不能料敌先机,我天朝人强马壮,焉能不破。”

唐僖宗道:“我大唐奉天而立,岂惧他邪门歪道去用什么女将!怜你虽招安未成,却有忠心,恕你无罪。”水月兰乃称谢而去。

于是唐僖宗召王叔李查德及辅国将军曹纲入宫,议兴兵讨贼之事,亦召令全国,求能战女将。

 

话说当朝驸马梁仪式,见朝廷兴兵,诸将请战,心道:“我出身卑微,只依附唐室做了个驸马,虽富贵已极,却无实权,常被朝中百官耻笑,不若趁此机会立个军功,好争一口气。”原来唐时书生仰慕李白,多学诗剑。他既做了驸马,侍卫家奴谁不巴结讨好?练剑时俱诈败,梁仪式却当是真,颇以剑术自得。其妻李千铃,少喜茉莉,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宠爱,人称茉莉公主。

于是入宫,告上欲随军出征之意,唐僖宗大喜:“我正忧军中无人,如今得驸马亲去,朕心安耳。闻驸马精通剑术,可要多杀敌,为朕争光。”

梁仪式叩谢,乃回府收拾行装。公主见状大惊,问道:“你去哪里?”

梁仪式道:“我奉皇命出征讨山东盐贼,现要收拾一二,不日出发。”

公主闻言大怒,手起一巴掌掴去:“看你得意!奉皇命出征!没我,你能见到皇上?奉什么命!”

梁仪式抚脸道:“公主...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公主道:“你从前也不是这样!没我李家养你,你有今日富贵?居然瞒我与奴婢私通,私通就好了,还跳井!弄得满城皆知!我皇室颜面何存!”

梁仪式道:“哎...那是小美一时短见...”

公主道:“不跟你废话!你道我不知?你不过趁机出去风流快活!你想得好!我偏不教你如意!你出征,我也出征,我天天看着你!”

乃入宫见驾道:“父皇万岁!闻驸马随军出征,为国家效劳,丈夫有志,女儿好生高兴,不过怕他不晓军事,别人欺负他,要他冒死,倘有不测,那我如何是好?”

唐僖宗道:“行兵打仗,谁知生死?驸马、庶民俱是为国,岂有别耶?你怕守寡,诸军士之妻在乡悬望,她们就不怕?”

公主道:“我是皇上亲生,驸马亦我至亲,夫妻俱至忠于父皇。别人若除去驸马,如去皇上一臂,我一妇人能有何为?父皇莫忘永王之乱,此不可不防。”

唐僖宗道:“你自小就深知我心,如今虽嫁,却依然如此。是也,前者招安,非我怕贼,乃不想王叔立功压我,此奸王自持先帝金鞭,视我宫门如他宫门。如今招安不成,只好用他二人,待讨贼而回,军功既高,威震其主,则我危矣。”

公主道:“是也,驸马向无威信,必被那奸王指派到极险之地,而后使借刀杀人之计。望父皇垂怜,亦批我随军,亲自监之,凉他还要看在我脸,不敢教驸马冒死。”

唐僖宗然之,又想正好贼不能晓女将之意,于是召众,封茉莉公主为监军,梁仪式为讨逆将军,统领中路军马。不日出师。

 

再说文森特自与拉斯金分家,一路杀到湖北,军势渐隆,于是来取鄂州。鄂州守将费扬闻报大惊,于是一边急奏京师,一边准备迎战。不日贼兵已至,费扬禁闭城门,意欲死守专候王师来救。

文森特围住城池,叫军士大骂:“费扬费扬,待宰肥羊!”费扬初故作镇定,每日与部将下棋,谈笑风生。文森特却不罢休,叫喊日渐响亮,费扬听得字字真切,又见部将暗笑,于是踢翻棋局,大怒道:“不杀他个下马威,以为我真一待宰肥羊耶!”乃披挂上马,开门迎战。

文森特闻报,亦率将出战。只见费扬容貌猥琐,贼眉贼眼,一撇老鼠须,急怒攻心,神色胆怯。文森特道:“此城我得之耳,谁可出战。”

苍月雪道:“此人相貌甚讨我厌,我去杀之。”于是舞刀出阵。

费扬道:“我与你无怨!何来打我城池?王师不日将至,到时决个高下,每日骂我却是何意!”

苍月雪道:“问你父母!”

费扬道:“守城是我,为何要问我父母?”

苍月雪道:“谁叫他们生出你这般丑样!若是别人打你,未必会败,今我上阵,必要拿你人头,深埋地下,不给人见!”

费扬哇哇大叫:“气杀我也,我行军多年,未逢敌手,如今竟被妇人所辱,不将你碎尸万段,枉为人也!”于是挺枪望苍月雪刺去。两人战了几合,苍月雪心道:“刀枪无眼,我虽力大,却不及他枪刺得快,一下闪不过刺中我喉咙就大大不妙,不若如此如此。”只待费扬回马交锋,苍月雪却跳落马下,一手执住费扬坐骑前脚,用力一舞,可怜费扬不提防这一招,竟连人带马被抛开几丈,跌得四体骨折,苍月雪赶上前,打横刀身拍扁人头,吩咐军士回去用石灰腌了,挖深坑埋之。自此,军中相貌丑陋者远远见到她便绕路避开。

 

话说王叔李查德见皇上派茉莉公主监军,驸马梁仪式统领中路军马,心中十分不悦,也只好依命。当下军器粮草已备,鄂州报急,于是与曹纲、公主驸马及诸将率十万大军去救。一路上,曹纲见军容齐整,万众俱听命自己一身,心中好不得意,于是拍马上前道:“当真是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大丈夫在世,必须如此。”

李查德道:“公此言陷我不义也。我忠君讨贼,岂效永王?”曹纲默然。

行不几日,闻贼已破鄂州,于是加紧行军,与贼相拒于襄阳。

李查德道:“我虽是王叔,曹将军乃皇上亲定元帅,请坐上位。”曹纲欲辞,李查德坚之,于是坐定,道:“如今贼分两家,此路系河北文贼,虽勇无谋,破之甚易。然后往东南讨拉斯金,彼兵精粮足,必有恶战。明日谁愿出阵。”

梁仪式听到易破,于是出道:“末将愿往!”

曹纲心道:“此人系皇上女婿,不过来捞些军功,岂有本事。倘若战死,我如何向皇上交待?”于是道:“我闻驸马剑术久矣,不过剑非万人敌,上阵交锋岂同二人切磋。望驸马观望首阵,识得战场之威,然后杀敌立功未迟。”

梁仪式道:“贼兵不过乡夫愚勇,焉识武功?我于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有何惧耶!”李查德不允,梁仪式再三请之,曹纲便怒:“教你知道战场非儿戏,以灭众人天朝骄气也好。”于是写书告文森特明日决战。梁仪式欢天喜地领命而回,公主听见是两面对阵,以为丈夫剑术高,必立大功,亦大喜。

次日,梁仪式挺剑出阵:“贼兵谁敢来战!”

对面文森特门旗下望见,道:“我看此人筋骨松懈,握剑不稳,必无长技,一合可擒,只要提防敌阵暗箭。”于是派苍月雪出阵。

梁仪式见来的是女将,喝道:“我乃当朝驸马,诗剑两绝!敌何欺我,派一妇人来战!我不杀妇人!速换大将!”

苍月雪大怒:“我最恨你们皇宫中人!我夫君服侍得你舒服!如今我来讨债!”舞刀望梁仪式斩去。

梁仪式手忙脚乱,见关刀已将斩至,猛一低头,只听见呼一声,刀身从头顶掠过,削掉几根头发,顿吓得六神无主,乃道:“稍待!我不知你武器长!才拿剑上阵,这就要去换长的再来!”

苍月雪奇道:“战场相见,以性命相搏,什么称手用什么,岂有论长短之理?”

梁仪式道:“那是常人之理!我乃当朝驸马,皇帝女婿,你须敬我,你这乡下婆子,这个规矩都不知道就敢上阵!”

原来苍月雪最怕别人笑她自乡下而来,不知规矩,于是道:“我当然知道!你这就去换,我等你!”

梁仪式拍马回阵,茉莉公主喝道:“我在阵中见你与那妇交谈,甚是亲热!又不杀之,莫非有奸情耶?我大唐待你不薄,你竟私通反贼!”

梁仪式忙道:“非也非也,我岂有他心,只是剑短,不利战场交锋,必要换把长的。”

公主道:“那你要使什么兵器,我尽管叫军士拿。”

梁仪式道:“剑能刺能劈,惟有画戟与之相仿,想是同理,我用画戟吧。”

于是公主召军士拿了把画戟,梁仪式挥了几下,道:“容易!”于是重新出阵,来战苍月雪。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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