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水月兰仓皇逃回长安,禀告反贼拒招之事,唐僖宗大怒:“事又不济,反为所笑!”
水月兰顿首称死罪,唐僖宗又道:“我以王侯与之,如何不降?莫非你与反贼私通耶?”
水月兰心想:“私通倒是私通过了...”乃道:“奴才焉敢如此,此乃反贼不知足也。事虽不济,却为陛下打听得一事。”
唐僖宗道:“你打听得何事?”
水月兰道:“反贼文森特虽通文武,然狭隘短浅,此诚不足虑也,军机俱系拉斯金一身,此人有读心异术,军民慑服,战场相见,能识敌意,不可不防。”
唐僖宗道:“我既知他有此术,然不能破,却有何用?反添军士惧意。”
水月兰道:“此术虽不可破,却有纰漏,乃只可读男人心,不能读妇人心也。若陛下多用女将,临阵决战,贼不能料敌先机,我天朝人强马壮,焉能不破。”
唐僖宗道:“我大唐奉天而立,岂惧他邪门歪道去用什么女将!怜你虽招安未成,却有忠心,恕你无罪。”水月兰乃称谢而去。
于是唐僖宗召王叔李查德及辅国将军曹纲入宫,议兴兵讨贼之事,亦召令全国,求能战女将。
话说当朝驸马梁仪式,见朝廷兴兵,诸将请战,心道:“我出身卑微,只依附唐室做了个驸马,虽富贵已极,却无实权,常被朝中百官耻笑,不若趁此机会立个军功,好争一口气。”原来唐时书生仰慕李白,多学诗剑。他既做了驸马,侍卫家奴谁不巴结讨好?练剑时俱诈败,梁仪式却当是真,颇以剑术自得。其妻李千铃,少喜茉莉,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宠爱,人称茉莉公主。
于是入宫,告上欲随军出征之意,唐僖宗大喜:“我正忧军中无人,如今得驸马亲去,朕心安耳。闻驸马精通剑术,可要多杀敌,为朕争光。”
梁仪式叩谢,乃回府收拾行装。公主见状大惊,问道:“你去哪里?”
梁仪式道:“我奉皇命出征讨山东盐贼,现要收拾一二,不日出发。”
公主闻言大怒,手起一巴掌掴去:“看你得意!奉皇命出征!没我,你能见到皇上?奉什么命!”
梁仪式抚脸道:“公主...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公主道:“你从前也不是这样!没我李家养你,你有今日富贵?居然瞒我与奴婢私通,私通就好了,还跳井!弄得满城皆知!我皇室颜面何存!”
梁仪式道:“哎...那是小美一时短见...”
公主道:“不跟你废话!你道我不知?你不过趁机出去风流快活!你想得好!我偏不教你如意!你出征,我也出征,我天天看着你!”
乃入宫见驾道:“父皇万岁!闻驸马随军出征,为国家效劳,丈夫有志,女儿好生高兴,不过怕他不晓军事,别人欺负他,要他冒死,倘有不测,那我如何是好?”
唐僖宗道:“行兵打仗,谁知生死?驸马、庶民俱是为国,岂有别耶?你怕守寡,诸军士之妻在乡悬望,她们就不怕?”
公主道:“我是皇上亲生,驸马亦我至亲,夫妻俱至忠于父皇。别人若除去驸马,如去皇上一臂,我一妇人能有何为?父皇莫忘永王之乱,此不可不防。”
唐僖宗道:“你自小就深知我心,如今虽嫁,却依然如此。是也,前者招安,非我怕贼,乃不想王叔立功压我,此奸王自持先帝金鞭,视我宫门如他宫门。如今招安不成,只好用他二人,待讨贼而回,军功既高,威震其主,则我危矣。”
公主道:“是也,驸马向无威信,必被那奸王指派到极险之地,而后使借刀杀人之计。望父皇垂怜,亦批我随军,亲自监之,凉他还要看在我脸,不敢教驸马冒死。”
唐僖宗然之,又想正好贼不能晓女将之意,于是召众,封茉莉公主为监军,梁仪式为讨逆将军,统领中路军马。不日出师。
再说文森特自与拉斯金分家,一路杀到湖北,军势渐隆,于是来取鄂州。鄂州守将费扬闻报大惊,于是一边急奏京师,一边准备迎战。不日贼兵已至,费扬禁闭城门,意欲死守专候王师来救。
文森特围住城池,叫军士大骂:“费扬费扬,待宰肥羊!”费扬初故作镇定,每日与部将下棋,谈笑风生。文森特却不罢休,叫喊日渐响亮,费扬听得字字真切,又见部将暗笑,于是踢翻棋局,大怒道:“不杀他个下马威,以为我真一待宰肥羊耶!”乃披挂上马,开门迎战。
文森特闻报,亦率将出战。只见费扬容貌猥琐,贼眉贼眼,一撇老鼠须,急怒攻心,神色胆怯。文森特道:“此城我得之耳,谁可出战。”
苍月雪道:“此人相貌甚讨我厌,我去杀之。”于是舞刀出阵。
费扬道:“我与你无怨!何来打我城池?王师不日将至,到时决个高下,每日骂我却是何意!”
苍月雪道:“问你父母!”
费扬道:“守城是我,为何要问我父母?”
苍月雪道:“谁叫他们生出你这般丑样!若是别人打你,未必会败,今我上阵,必要拿你人头,深埋地下,不给人见!”
费扬哇哇大叫:“气杀我也,我行军多年,未逢敌手,如今竟被妇人所辱,不将你碎尸万段,枉为人也!”于是挺枪望苍月雪刺去。两人战了几合,苍月雪心道:“刀枪无眼,我虽力大,却不及他枪刺得快,一下闪不过刺中我喉咙就大大不妙,不若如此如此。”只待费扬回马交锋,苍月雪却跳落马下,一手执住费扬坐骑前脚,用力一舞,可怜费扬不提防这一招,竟连人带马被抛开几丈,跌得四体骨折,苍月雪赶上前,打横刀身拍扁人头,吩咐军士回去用石灰腌了,挖深坑埋之。自此,军中相貌丑陋者远远见到她便绕路避开。
话说王叔李查德见皇上派茉莉公主监军,驸马梁仪式统领中路军马,心中十分不悦,也只好依命。当下军器粮草已备,鄂州报急,于是与曹纲、公主驸马及诸将率十万大军去救。一路上,曹纲见军容齐整,万众俱听命自己一身,心中好不得意,于是拍马上前道:“当真是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大丈夫在世,必须如此。”
李查德道:“公此言陷我不义也。我忠君讨贼,岂效永王?”曹纲默然。
行不几日,闻贼已破鄂州,于是加紧行军,与贼相拒于襄阳。
李查德道:“我虽是王叔,曹将军乃皇上亲定元帅,请坐上位。”曹纲欲辞,李查德坚之,于是坐定,道:“如今贼分两家,此路系河北文贼,虽勇无谋,破之甚易。然后往东南讨拉斯金,彼兵精粮足,必有恶战。明日谁愿出阵。”
梁仪式听到易破,于是出道:“末将愿往!”
曹纲心道:“此人系皇上女婿,不过来捞些军功,岂有本事。倘若战死,我如何向皇上交待?”于是道:“我闻驸马剑术久矣,不过剑非万人敌,上阵交锋岂同二人切磋。望驸马观望首阵,识得战场之威,然后杀敌立功未迟。”
梁仪式道:“贼兵不过乡夫愚勇,焉识武功?我于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有何惧耶!”李查德不允,梁仪式再三请之,曹纲便怒:“教你知道战场非儿戏,以灭众人天朝骄气也好。”于是写书告文森特明日决战。梁仪式欢天喜地领命而回,公主听见是两面对阵,以为丈夫剑术高,必立大功,亦大喜。
次日,梁仪式挺剑出阵:“贼兵谁敢来战!”
对面文森特门旗下望见,道:“我看此人筋骨松懈,握剑不稳,必无长技,一合可擒,只要提防敌阵暗箭。”于是派苍月雪出阵。
梁仪式见来的是女将,喝道:“我乃当朝驸马,诗剑两绝!敌何欺我,派一妇人来战!我不杀妇人!速换大将!”
苍月雪大怒:“我最恨你们皇宫中人!我夫君服侍得你舒服!如今我来讨债!”舞刀望梁仪式斩去。
梁仪式手忙脚乱,见关刀已将斩至,猛一低头,只听见呼一声,刀身从头顶掠过,削掉几根头发,顿吓得六神无主,乃道:“稍待!我不知你武器长!才拿剑上阵,这就要去换长的再来!”
苍月雪奇道:“战场相见,以性命相搏,什么称手用什么,岂有论长短之理?”
梁仪式道:“那是常人之理!我乃当朝驸马,皇帝女婿,你须敬我,你这乡下婆子,这个规矩都不知道就敢上阵!”
原来苍月雪最怕别人笑她自乡下而来,不知规矩,于是道:“我当然知道!你这就去换,我等你!”
梁仪式拍马回阵,茉莉公主喝道:“我在阵中见你与那妇交谈,甚是亲热!又不杀之,莫非有奸情耶?我大唐待你不薄,你竟私通反贼!”
梁仪式忙道:“非也非也,我岂有他心,只是剑短,不利战场交锋,必要换把长的。”
公主道:“那你要使什么兵器,我尽管叫军士拿。”
梁仪式道:“剑能刺能劈,惟有画戟与之相仿,想是同理,我用画戟吧。”
于是公主召军士拿了把画戟,梁仪式挥了几下,道:“容易!”于是重新出阵,来战苍月雪。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