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最强悍的飞龙,也不能在充满风暴的沙漠中飞行太长的时间。记住太阳的方位。如果3个对时依旧找不到他的下落,一定要沿原路返回!”仅就在三个对时前,那参加过依多沙漠奇袭战的老战士的告诫声,再次回响在她的耳旁。
尽管明丽的双眼已经对沙漠的黄褐产生最大的疲劳与厌恶感。她所要寻找的人,依然不见任何踪影……
“女王陛下,回去吧?”部属这样对她言道,“一旦沙暴来临,弟兄们很难抵挡得住啊?”
而她连头也不回言道:“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回去,我一个人找好了。”
“如果您不回去,弟兄们又怎么敢回去?”部下小声地嘀咕着,“多拉基亚没有谁都可以,怎能没有您呢……”
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更睁大了眼睛扫视着身下沙漠中的每一片黄褐色的地域。
飞龙巨大的喘息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号角,一分比一分令人不安。飞龙并不惧怕干燥与饥渴,但空中飞舞的碎砂对于有着沉重鼻息的它们,无疑是比战场上的刀剑更具危险性的敌人。一旦飞龙因呼吸困难而休克,对于骑在它身上的龙骑士而言绝对是致命的大事件。
在她的强行命令下,部属们被迫全部离开了沙漠。而她则依靠着地枪的结界净化着身旁充满飞砂的空间。继续着她的寻找。
“我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她已无数次在心中这样念道。她的目光更加严谨地盘桓四周,寻找着任何一点足以让任何人忽略的蛛丝马迹。
“啊!那是……!”
一个黑影出现在扫视沙漠的她的视野中,尽管看起来是那样细小,那样不引人注意,但在她看来,世界上没有什么事物比那远方的黑影看起来更伟岸,更美好的了!
泪水飞盈出少女的眼帘,她用力拍动坐骑的身躯,身形像利箭一般飞向远方身影刚刚倒下的地方!
四
“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您将她安全送回来。”简陋的棕木餐桌前,院中那上去比劲装少女大不了几岁,却是唯一身着代表着管理者身份的修女服饰的年轻女性将手中的烛台缓缓放在木桌的正中。让微弱的烛光可以映照出那十几年来作为洛洛茨镇孤儿院接待的第一名不抱任何恶意的贵宾的面容。以及那些看上去仍算新鲜的水果——这是目前孤儿院中唯一象样一些的食物。
“啊,不用……接受您这样的招待,我……”桌旁的客人有些手足无措地答道,院长刚刚将她带回来的那女孩安顿睡下。而身为女孩恩人的她,却只能以这种令她感觉微微尴尬的方式接受对方的谢意。
“啊,很抱歉,房间又小又脏。平常这里不常来客人的。”见少女的目光似乎下意识地观察着在这里称得上客厅,却显得比洛洛茨镇上的旧库房更加破落的房间。修女小姐勉强笑了笑,“再加上现在外面到处在打仗,食物和药品都要优先提供给军队。对于我们修道院中那些女孩子来说……”
“我清楚的,我很清楚,在被战争破坏了秩序的世界中,受害最深的并不是那些只会叫嚷着世事不公,权威无存的贵族呀……哦,院长小姐!”坐在桌旁的客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和蔼的女主人身上。
“哎呀,不用那样叫啦。我的名字是斯诺芙蕾克·艾斯克·瑞茜,不过可能因为这个名字太绕口,所以这儿的女孩子一般都称我入教之前的名字:莉萨·瑞茜——就叫我莉萨好了。对了,小姐您的名字呢?”尽管身着严谨的修女服饰,但对方依然能感觉到面前这位年轻修女的身上那作为平凡女性向往着普通而自由生活的一面。
面对如此直接的询问,劲装少女不禁微怔了怔,犹豫,在她隐晦的神情中停留了片刻。
“?”
莉萨注意到少女的变化。明亮的双眼中,好奇的光芒在微微闪动。
一缕淡淡的笑意浮上劲装少女那美丽的面容:“请原谅,我不想在这里透露我的名字……透漏真名可能会给某些人带来困扰。不过请相信,我隐瞒姓名没有任何恶意。”
“哦?对不起。是贸然问您姓名的我有些失礼吧?”莉萨毫不在意地微笑着,“我只想知道我该如何称呼您——对于救了孩子的恩人,不能连名字也不知道啊。”
“嗯,就叫我菲尔姆(注一)好了。”
少女的手指顽皮地竖在薄薄地唇间,于是佩带在右手无名指上,闪着银光的指环便映入莉萨的眼帘。在微弱灯光下仍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一枚造型与做工都与众不同的奇怪指环。佩带此种样式指环的菲尔姆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莉萨这样想着。
“相对于我们的名字,我更在意的倒是……”菲尔姆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盛满银币的皮袋。
“这里有40枚银币。就是它,令我认识了那倔强的小女孩……不必担心,这钱已不是窃资,我用宝石和那失主交换了。”见莉萨的神情随着钱袋被递上而变得尴尬起来,菲尔姆连忙解释道。
莉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钱袋中的银币慢慢地倾倒在桌上。雕刻着头像与花纹的银币在跳动的火苗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线:
“米娅她——哦,就是菲尔姆小姐您救回的那个孩子——完全是为修道院中所有的孩子都不再挨饿才去做这种事……我知道,如果继续放任她,迟早会令事情变得无法收拾,所以也曾劝过她——劝过很多次了——却始终无法改变她的意愿。”
“嗯,”菲尔姆理解似的笑笑,但严峻的神色却仿佛凝固在她的目光中,“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在曼丁诺地方,类似此处收养孤儿的修道院并非只有一处。而那里的景况在我看来却比这里好得多……为什么同样收养孤儿,郡长却没有调拨出同样的重视与救济资金?为什么一提到洛洛茨镇孤儿院,那些人就会显露出如此恐怖与仇视的情感呢?难道这些孩子也会伤害他们?”
莉萨望着窗外黑色的天空,莫名的黯然回荡在她如梦呓般遥远的轻语:
“他们确实被伤害过……不是那些无辜的孩子,是狠心遗弃她们的双亲所犯的罪行啊!”
* * *
“大人,曼丁诺下郡细作申报:昨日晚间,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下郡的酒场征召佣兵!行迹甚为可疑,属下怀疑是狮子王军队派来的奸细。”
“征召雇佣兵的人,不用说在下郡,就算是城内的酒场中也不少见,何曾谈得上可疑?”
“大人,因为……因为那个人要前往的场所是……是……是海贼岛的封印之地!”
“什么?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在属下报告的期间,那些人可能已经上路、不,或许已到达欧加希尔堡了!”
“……”
“大人,原先认为没有人敢于踏上那恐怖禁地,因此才将锁闭前往封印之地道路的军卫尽数派遣到南部前线。可谁想到撤守不到两个月,竟然就……”
“慌什么?你确定他是为那件事前往封印之地的吗?!”
“哦……是!关于这一点还没有探听到进一步的消息,属下失态,请大人宽恕。”
“不要疑神疑鬼,如果你们首先耐不住性子,就算行事再怎么严密也会露出马脚。”
“是,大人!但现在对于此事,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让他们去好了。不用管他们”
“哦?大人!”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当时从那里败退的原因!”
* * *
冰冷的液体飞落在感知的末梢,令处于一片黑暗中的人们寻找到微弱的光明。蕾茵睁大迷朦的双眼,周围的一切仍然只是模模糊糊的轮廓。 那不是令人联想起死亡的血液,只是从潮湿的天花板上落下的水滴而已。她此刻正静静地站在欧加希尔堡靠近由青石砌成的楼阶前的走廊边缘。不远更深处跳动着的火焰令她可以感知到同伴所在的方位。
“我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吗?”蕾茵冲着在不远处被火光映照下跳动的身影轻声喊道,“现在这里虽然看不到任何人,可我总是有那种似乎被人监视着似的令人厌恶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都已经做到这一步怎么能打退堂鼓?”空气中,传来温德没有好气的回答声。尽管光线暗淡,从身影手部反射出点点晃动的银光仍可以判断出温德还没有从刚才那有惊无险的战斗气氛中回归冷静。
“那女子既然能突然从我们面前消失,谁又能保证她不会突然再次出现并向我们发动攻击呢?她可是魔将啊!”蕾茵显然还对刚才的危机心有余悸。在她看来,方才他们三人与魔将几乎直接的交锋无异于是去鬼门关游历的行为。
“不,那家伙不一定是魔将。”一个声音突然从蕾茵背后响起,原本就处于紧张之中的蕾茵心脏几乎因此停止跳动。她像小鸟一般地蹦出老远后才回过头!于是,那张熟悉的中年人的面孔便出现在少女的视线内。不知是否源于心理恐惧作怪,在那一刻少女感觉面前中年人的神色中充满诡异的气息,和不久前还在与魔将对阵时的勇者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见少女一副骇然的神情,纽曼先生可能也感觉到自己的出现有些唐突,他的笑容中带着少少的歉意:
“抱歉,我刚刚从另一边的走廊绕过来……那边的房间都是空的,没有人。”
“您说那女人不是魔将吗?”温德从惊魂未定的蕾茵身旁探出头来,“可、可那时您不是说……”
“她和我所知的魔将不同……很大的不同。”纽曼先生的目光仿佛蒙上一层薄雾,温德知道那是纽曼先生在回忆以往的故事——他很早就发觉每当纽曼先生的思维陷入回忆空间的时候,他的目光即会像现在这样有如薄雾般的感觉。
纽曼先生的手下意识般扶住长剑的铜柄:
“魔将是罗普托教团以悍勇的战士的身体为材料,用传说中的魔龙血和禁咒所创造出的最强战斗兵器。严格的说,他们根本没有生命,只是被战斗意志与血的欲望所控制的行尸,所以在他们身上我们应该觉察不出任何活人的气息才对……而且,魔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便不会为任何人的命令所动的——这一点,即便是制造他们的主人也同样——他们只是出于本能的执行消灭其在制造过程中被灌输的攻击目标者的任务,除非视野中所有目标被消灭或是逃离,否则他们是不会停止攻势的。”
“你的意思是……”温德的手指微微托住下颌,“如果方才那守卫在门前的女孩子是魔将的话,在把我们全部杀死或赶走之前,她绝不可能轻易放我们进入这座废城,更不可能主动用转移法术在战斗中途离去?”
“不错,你很聪明。”纽曼先生赞许地点点头,“而且,她身上并不存在任何魔将作战时让人内心无可避免地涌起对死亡产生厌恶与恐惧的气息。我能清楚地感到她的身上蕴涵着生物所具有的气息——虽然那感觉并不像是人类——她应该还活着,有生命的人是不可能被制造成魔将的。”
“可那家伙为什么会先对我们发动袭击,而后又在本可置我们于死地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离开?好像故意让我们跟着她进来似的。”蕾茵皱起眉头,语气中充满疑惑与忧虑的声息。
“的确很奇怪。”纽曼先生用剑鞘拨开面前的碎砖烂石寻找着新的落脚点,“除非这城堡中真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而‘她’却想让我们知道……”
“不管怎么想也觉得好像落入圈套一般。”
“如果是圈套要对付我们,刚才她早已可以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温德嘴唇撇得像天空中的新月,“胆子小就明说嘛,何必转什么圈圈?”
“喂!你想吵架吗!谁像你那样头脑简单干脆不要活算了!”
“吵就吵,谁怕谁啊!你说谁头脑简单!”
“不要说没用的话了,先想着怎么完成我委托你们的工作好吧?”纽曼先生清楚,如果他不及时中断面前两个年轻人的“交谈”,他们会从此时一直交锋到朝霞东起。
温德与蕾茵交换着不愉快的目光,彼此却都没有再说话。纽曼先生却已推开走廊尽头那最后一扇已经朽烂的木制厅门。原本弥漫在废墟中的腐臭气味在那扇门后似乎特别浓重。
被擎在手中的火具凄厉地抖动着它的光芒,三个人的瞳孔在同一个瞬间骤然紧缩。 木门的对面,是森森死气遍布的厅堂——
* * *
“他们全都死了吗?”菲尔姆直视莉萨的面孔,她的目光中蕴涵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采。
“全部?也许不是全部,不排除会有一两个幸运的人逃出魔爪。但多数因生下孩子而被惧怕魔道势力的村人赶到结界另一方的女人……从来没有见过她们之中有谁能活着回来。”莉萨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变得微弱起来,几乎听不见了。
“而这些孩子,就是……”
“是的,是那些可怜的女人留下的,她们是在得到地方官和村人们‘不会伤害她们孩子’的保证之下才甘愿前往象征死亡的封印之地。如果知道村里的人是这样对待她们的孩子……愿主宽恕!”
“是你救了这些孩子,你一个人?”
“怎么会?”莉萨摇摇头,“那时的我比这些可怜的孩子也大不了多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不用说帮助她们了。建立这个孤儿院的人,是当时任帝国直辖独立市长官……在村民们拒绝兑现会照顾那些可怜的女人遗孤的承诺之时,是他借助帝国的威慑才勉强使得那些家伙在一所旧教堂的基础上建立这个孤儿院并提供了一些储金。可怜的孩子们只是如此才活了下来……现在,帝国灭亡了,也就有越来越多视这些孩子为仇者的家伙有恃无恐起来,时刻想将她们赶出曼丁诺。”
“诶,是这样的啊?想不到为帝国效力的官员中,也有蛮有良心的家伙呢?” 莉萨斜视了菲尔姆一眼,语气中带着少少不愉快:
“啊,是呀。我现如今已然逝去的父亲虽然给帝国效力,可还是蛮有良心的!”
“你父亲?”菲尔姆的疑惑只相当短暂地闪过心头,她暗自抱怨自己平时说话直来直去惯了,在无意识中说出了伤人的言语,“啊!对不起,是您的父亲?我太失礼了!”
“没事的。”看得出,莉萨并没有真的生气,也许存在于内心更多的,只是令人伤感的沮丧,“其实,做帝国驻留官员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他们往往被本地人视作卖国贼,为异族驱使的鬣狗。多数情况下即便做的是善事也不为任何人所接受。就连染疾终老都没有资格安息在本地大教会的墓地中。将来的我也是同样……”
菲尔姆沉默了许久,她的神情随着目光在这破旧的教堂来回瞰视而愈发显得深有感触,也许在她的记忆中,同样有过像莉萨父亲那样身处两难境地的朋友或是亲人吧?
房间中,铜制的调羹撞击杯口的声音是那样清晰。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菲尔姆像是在和莉萨交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莉萨的声音同样显得茫然若失,“平时只有那两个孩子可以帮我,可现在她们还不在。” 菲尔姆下意识地轻轻解下缠在左手腕上的丝巾,让手指与腕脉彼此间毫无阻隔地抚擦——也许这是菲尔姆在思考时下意识的举动吧——跳动的烛光中,精心篆纹在暗红腕轮上的徽章就在瞬间映入莉萨的眼帘。
“等一等,你,您是……”修女小姐的明眸猛然在那一刻变得雪亮,惊异的情感控制了她的目光与思绪。光线尽管暗淡,但莉萨清楚地辨别出那竟是在大陆战争的历史中几乎为各个需要雇佣军团战力扶持的国家势力代表者所最熟悉不过的标识——双首翼龙纹章。
“啊!”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菲尔姆的右手迅速盖住腕轮上的图案,但这个动作相对于莉萨做出判断的思绪还是显得慢了一些。
“多拉基亚人?菲尔姆小姐!”莉萨小姐的声音中有着微细的波动,“那应该是多拉基亚的双首翼龙徽章吧?” 多拉基亚王国被视为至高荣誉的双首翼龙徽章腕轮?只有多拉基亚王族与最英勇无畏的龙骑将才有可能拥有的光荣与名誉的象征!面前这容貌清秀优雅,看上去与普通女性毫无二致的平凡女孩,竟然也会拥有?
“你……你怎么知道?” 尽管早已不再是帝国的统治,面前这位修女小姐指出腕轮徽章所代表真正含义时毫不迟疑的态度仍令菲尔姆感觉寒气骤起,她的头脑与肢体几乎在同时进入全面戒备状态,“你……到底是……?”
“啊,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意识到自己表述问题确实令人疑心的莉萨小姐有些尴尬的微笑着,“只不过,当我还是一个只能在父亲身旁撒娇的小姑娘时,曾经对这徽章有过一些印象……”
“……”
“不,远不止是一些印象那么简单啊。” 也许这回答连莉萨小姐自己也无法满意吧。她忽然离开座位,转身从壁炉上取下镶嵌着琉璃与银丝,看上去算是在这个房间中唯一显得不那么陈旧的首饰盒,当它轻轻被打开于菲尔姆的面前的时候,来自多拉基亚的少女已被完全的愕意所震慑:
“这枚腕轮,和您手上佩带着的那个,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吧?”
* * *
头颅与碎肢散乱地堆砌在地面上,石制的天花板与四壁浸染着早已发黑的血迹,干枯的肉体和还未被腐蚀殆尽的毛发散出令人呕吐的恶臭。不知何处漏下的积水在火光下映出深棕的色彩,不知道究竟是常年陈积的淤血还是魔将实验的残渣。
堆放干尸与枯骨的地狱,距离他们是那样的接近。在火光未曾点亮的深处,是否还有更多的牺牲者已与光明永世隔绝?
蕾茵直钩钩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她猛然转过头去,从胃里腾起的酸涩液体随着剧烈的呕吐声直接倾泻在身后的地板上。
“温德,照顾一下你的朋……”纽曼先生的想法是好的,但当他的目光投向身后,却不得不把后半句咽回肚子里——温德的右手紧紧捂住腹部,早已吐得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难怪这里的年轻人能毫不在意接受我的委托……相对大陆其他地方的战火纷飞、尸横遍野,这个北方的小镇似乎一直没有怎么经历过战争的样子。”纽曼先生喃喃自语道。他将手中的火具稍稍前移了一些。确认着光芒中是否会有危险潜伏。
“这就是你想要找的东西?”蕾茵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翻腾的胃部,方才疑惑的思绪并没有化为音符流露为外人所知。只有愈加锐利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面前这个神秘的委托者身上。
“废料场吗?”纽曼先生的手指轻轻抚摩着一支不知何时从怀中取出、由黄金和玉石编织而成,篆刻着奇异的华丽纹理的腕轮,“如果她真的在这里,我一定会找到!”
纽曼先生转过身,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口吻证实在他的心中有着一种莫明萌动的情感:
“温德、蕾茵!我搜寻这里,你们两个在外面找——秘密地下室的入口一定在这房间的附近。”
“您如何……?”
“有问题以后再问,这地方并不太安全你们也清楚吧?如果发现有可疑的暗室或地下道之类的入口千万不要擅自开启,以免危险,一定等我来再行动。明白吗!?”
“知道,知道!雇主的要求就是命令。”温德紧了紧手腕上的护带,点燃了手上的火具,“走吧,蕾茵。我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房间了!”
“对了,还有一点,”温德的前脚刚刚迈出房门,身后又传来纽曼先生的声音,“注意临近走廊的两侧,如果发现有人类女性的石像,千万不要碰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们……在这里……”几乎让人全身的血液冻结在一起,满怀诡异之气的话语仿佛就在3个人的耳旁回响,“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奇异的白色光芒在走廊外不远的拐角处会聚着,像是暗夜中幽魂在舞蹈。飘扬的长发;纤细的身形;卷动的长裙……三名探索者的脸色白得如同寒冬的蜡纸,即便来者的面容在光芒的辉映下无法辨别,方才几乎一败涂地的战斗情景此刻同样历历在目!
温德拔出背后的长剑,丝毫不敢懈怠地盯住面前的身影准备随时随地的死搏。但当纽曼先生的身形跃入他的目光之时,年轻的战士却惊奇地发现,纽曼先生的神情与姿态却与方才门外对阵时截然不同。
“温德,蕾茵。将武器收起,对方没有杀意。”纽曼先生用沉静的口吻提醒着身后容易被冲动的热血左右心境的年轻人们,“也许方才是我们擅闯了她的结界。只要我们不怀恶意,她应该不会主动进攻。”
“可是……”温德还想争辩什么,对方的力量毕竟强大得多,收起武器,岂非坐以待毙?
“温德!”纽曼先生的呵斥声从未显得如此严厉,温德欲主动进攻的念头像突遇风雪的溪流般凝固在中途。 纽曼先生回过头,如海洋般沉稳深邃的目光令温德心中一震:
“相信我!把剑收起来吧!”
* * *
“不错,我确实是多拉基亚人,是新建双首翼龙骑士团中的一员。”面对这看上去相当陈旧,然而的确是出自多拉基亚王国授予荣誉之举的腕轮,菲尔姆认定此时已没有必要像隐瞒自己真实姓名那样地隐瞒自己的国籍和身份,虽然清楚此刻她与莉萨之间还称不上可以完全相互信任的关系,“你到底想做什么?”
莉萨小姐的神情微微起着变化,忽然如孩子一般用纤细的食指顽皮地抿住微笑的双唇:“小姐你既然是多拉基亚人,如果说我有办法帮你一个忙呢?假如你也能同样帮助我的话。”
“帮我一个忙?”菲尔姆睁大了眼睛,半信半疑地望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并不像是特别有能力的修女小姐,“我……有什么忙需要您……您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我的父亲曾是帝国驻留长官,您知道吧?”
“是的?” 迟疑令菲尔姆的话语稍稍地停顿了片刻,她不明白莉萨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父亲曾告诉过我,我们的家族在亚克多里亚与克兰贝尔战争爆发之前实际上一直是生活在南方诺迪威城临近的士绅阶层,辛格尔德公征讨夏卡尔王时随诺迪威王军迁移曼丁诺。帝国建立后,我的父亲被帝国政府任命为帝国在西北疆域的督察官员,在三年前过身……”
“虽然那时我还很小,但我却清楚地记得,许许多多的……是的,作为流放战俘,曾佩带过同种样式徽章的战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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