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很不像话。”
在书中看到这一段独白时,我哭了。尽管在前面的章节中充斥着诸如“‘你TMD在看什么?’‘一本TMD书。’”的笑料作为调剂,看到这里是我的情绪还是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一两年前,我在离家不远的餐馆里吃饭。邻桌坐着一位老人,年纪很大了。餐馆服务员为他拿来他点的面条,他却说不对,我点的是包子。服务员反驳说你就是点的面条。老人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抖,其幅度大得让我惊讶为何拿筷子能够不从他手上掉下来。
“我要吃包子,就要吃包子。”
老人不屈不挠。服务员也同样不屈不挠。
我看着看着,把眼前的炒饭推开,结账走人了。冲回家里,扑到床上大哭了一场。眼前都是那个老人,独自坐在偌大的饭馆里,带着无比认真的神情,重复着“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上一节提到的那个聚会。我去聚会的小酒吧的途中,在一个小路口遇上一个红灯。我很喜欢红灯,除非是在特别需要赶时间的时候。只有在红灯亮起的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停下来观察我所生活的这座城市。
那时我看到一位老奶奶。她坐在路边,手里抱着一个硕大的毛绒玩具,不住地抽泣着。我没看清那是一只熊或者是一只猪,也许是老人孙女的东西?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老婆婆在深秋时节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坐在路边哭呢?
似乎有很多。孙女去世了?子女不孝?等等。
跟看到老爷爷的时候一样。我没有去搭理她。只是把她的轮廓印入我的脑海。
聚会结束后,我特意让的士司机绕道从原路返回,她已经不在原地了。但我觉得她还在那里,就在路灯下。
回家之后我在群上说了这件事。我说也许那时有个人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老人能够不能悲伤。我也说我有些后悔。
但是不管下一次遇见老爷爷还是老奶奶,我多半还是会视而不见,因为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过后再后悔。
这使我想起《水果篮子》中鱼谷卯绪对着穿着学校泳衣的小透泪流满面地说,“……就跟在便利店看见独自买东西的老爷爷一样,我就是想哭!”
鱼谷卯绪是个好女人呢。
还有一种看到就不舒服,可是却不会管顾的事情。就是初中甚至小学的小鬼叼着香烟招摇过市。我很想一拳揍飞他们的门牙,或者把他们扔到路中间让汽车轧死。
他们往往是被觉得抽烟很酷的同学影响,成为跟那种同学一样的人之后,又会去影响更多的同学。然后一群新的垃圾就又诞生了。我不是在骂抽烟的人。
虽然你抽烟,烟瘾还很大,我则完全不抽。
但是我就是你,听到了吗,我就是你。
你是“垮掉的一代”,我也是。
不同的是我们这些垮掉的80后之后还有一批连地基都塞满了垃圾的90后。
但这些并不影响我就是你,霍尔顿。
你想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我也曾想成为地球村的守望者呢。但是悬崖无边,我们的臂展却还不到2米。我们没办法把每一个要跌进悬崖的孩子、成人或是老人抓回来。我们只能看着他们跌下去。只需要看着,因为他们只有在摔死之后才会惨叫,所幸崖底太深,守望者听不到。
也许我们不只应该又哑又聋。
“对这个社会有什么不满,就改变自己。如果不想的话,就封住耳朵、闭上眼睛、关紧嘴巴,独自生存!” |